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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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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集”,西入“死亡瀚海”的最后一个集镇,出集之后就能看到茫茫砂砾,荒凉沉郁,少数几丛顽强又扭曲的绿色不仅不能带来生的脉动,反而衬托得戈壁苍莽死寂。

“西域”乃大晋、北周西面广袤地域的统称,实际算不得一个整体性的概念,自出“玉门关”后,几百上千国家林立,沙漠戈壁处处,其中光是纵横万里的大沙漠、大戈壁就有“死亡瀚海”、“葬神沙漠”、“西极荒漠”等好几处,而它们腹地又不乏绿洲暗河,形成了奇妙的异域风情。

前代有游历西域的外景高手曾经说过,“西域”可以说是沙漠、戈壁包裹着绿洲与国度,也可以说是无数国家之间夹杂着沙漠和戈壁,唯一的例外是北面的大雪山,它自“无尽渊海”起,至“玉门关”止,延绵不知多少万里,贯穿了整个西域。

而在大雪山深处,传闻有上古神话时代九位仙尊之陵墓,镇压住了“无尽渊海”。持剑六派之中的“雪山派”,据说就是世代相传的守陵人发展壮大而来。

夹杂着砂砾的狂风如冰刺骨,刮向“流沙集”,让这处集镇笼罩在沙尘之中,视不及三丈,耳难闻八方。

“这就是‘沙尘暴’吗……”从未经历过的张闻紧了紧厚厚的僧袍,他倒不是怕冷,而是觉得沾满尘土砂砾后,就没有了潇洒飘逸的气质,像是个牧羊的老头。

自秋高之时离开少林后,玄悲一直不紧不慢地赶路,给前往其他宗门说明此事的僧人留下宽裕的时间,所以,到了阳春三月,师徒三人才抵达了“流沙集”,而西域的三月,依然寒冷如严冬。

真慧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身边弥漫的沙尘,看着周围被沾染得颓废黯淡的树木,看着那一头头晃荡着铃铛的骆驼,不时发出小声的惊叹。

集上行人稀少,住在这里的人们已经回了各自家中,以躲避狂风砂砾,只有行商、游侠、旅者等还在顶着风沙往集上唯一的客栈走去。

“师兄,你们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啊!”真慧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不少行人高鼻深目,发瞳异色,鲜于中原百姓,更有甚者,头生双角,眉心开眼,状似妖物。

张闻看得目不暇接,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真慧。

“阿弥陀佛,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自有不同之处,而部分西域之人号称神魔后裔,难免有特异形状。”玄悲淡声说道。

前者是指正常的西域人,后者是针对那种头生双角、眉心开眼的“异人”。

“神魔后裔,他们有什么特殊能力吗?”张闻非常感兴趣地问道,莫非“六道轮回之主”的兑换谱上还隐藏了“神魔后裔”等血统选项?

风沙齐至,玄悲身边却纤尘不染,微笑道:“当然有的。”

说话间,师徒三人已经抵达了客栈,这是一间外表陈旧,布满风沙吹打痕迹的三层房屋,上书“瀚海第一家”。

迈步走入客栈,张闻当先看到了柜台,它就在门边,上面凌乱地摆满了纸张、毛笔和账薄等物。

掌柜是位穿着黑色衣裙的女子,她二十七八岁,做妇人打扮,柳眉凤眼,容颜娇艳,如同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充满了女人味,引得来往客人或明目或鬼祟地打量。

她右手支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账薄,被黑色衣裙衬托得愈发雪白的脸上表情冷淡,仿佛全客栈的人都欠了她一百两银子。

“阿弥陀佛,掌柜的,住店兼用餐。”作为相对比较靠谱那位弟子,张闻上去说道,其实他很想直接称呼老板娘的,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

黑裙女子头也不抬,爱理不理地道:“五两银子一晚,用餐另算。”

我x,你抢劫啊!张闻很想教育一下她什么叫“顾客是上帝”,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

想着这里只有这家客栈,连破庙都没有,属于“垄断行业”,张闻回头看了师父一眼,见他轻轻颔首,于是从包裹里掏出银两,放到柜台上:“十五两银子,三间房。”

“只有两间。”黑裙女子还是爱理不理。

张闻觉得没有问题,师父一间,自己和真慧挤挤就过了,反正这一路上风餐露宿的时候也不少,现在有两间房不错了:“好的,这是十两银子,两间房。”

他伸手就要拿回五两银子。

黑裙女子斜眼看着张闻:“按人头算。”

张闻嘴角抽搐了一下,很想教她怎么做人,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

征得了师父同意后,张闻点头道:“十五两银子,两间房。”

黑裙女子慢悠悠将银子拢了过来,眼皮也不抬地道:“二楼靠西边,没锁的两间房,自己去。”

不要以为你是大美女,我就不敢打你了!可惜师父在后面看着……张闻不知多少次如此怨念地想着,这是一路上养成的下意识念头。

客栈大堂内,摆着二十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有划拳喝酒的,有高谈阔论的,有低声私语的,沸沸扬扬,好不热闹。

这些客人,有的紧身短打,一看就是练家子,有的脸现风尘,细节处却带有富贵气息,有的一袭儒袍,虽处喧嚣嘈杂之中亦有几分读书人气质,有的则包着头,长袍罩身,做“沙客”打扮——大晋百姓将常年穿行于西域沙漠戈壁中讨生活的人称为“沙客”,里面不乏马匪强盗。

玄悲带着两名徒弟穿过大堂时,不少客人都隐蔽地瞄了一眼,看不出特殊后,又收回了目光,继续着自己制造噪音的努力:

“五,五,五!”

“哈哈,三个六!喝三碗!”

“娘的,怎么又输了!”

这样吵吵闹闹的环境中,一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男子抿了口酒,皱眉将碗拍下,起身高喊道:“掌柜的,你们这酒不够烈,难道掺水了?”

顿时,大堂内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划酒拳的,扔骰子的,说话的,喝闷酒的,吃菜的,都像时光凝固了般短暂保持着原来的动作。

可能是掌柜,也可能是老板娘的黑裙女子抬起头,柳眉倒竖,杏眼圆瞪:

“爱喝喝,不喝滚!”

噗,张闻差点喷出唾沫,这老板娘真有个性!

那位抱怨烈酒掺水的年轻男子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时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哈哈。”僵硬般的众人哄堂大笑,似乎早就预料到那年轻男子会是这样的待遇。

“哈哈,笑死我了,居然有人敢吼九娘。”

“别和俺说话,俺眼泪快笑出来了,哪来的青头小子?”

“九娘哪里是酒里掺水,明明是水里……唔唔唔,别捂我的嘴。”

“不捂你的嘴,你想被轰出去啊,或者喝一盆九娘的洗脚水?”

年轻男子估计是第一次行走江湖,面对这种状况,除了一张脸涨得通红,发怒也不是,忍下也不是……

好在有经常行走于此的湖是他的同伴,起身在他耳畔说了几句,规劝着他重新坐下。

这年轻男子埋着头,咬牙切齿,可却不敢发作,看得张闻颇为讶异。

走上楼梯后,行于前方的玄悲突然开口,语气中少见得带上了几分笑意:“瞿九娘,身世不明,十年前到此开了‘瀚海第一家’客栈,初时孤身一人且容貌出众,引来了不少麻烦,但所有敢打她主意的人,视轻重,有陈尸集外的,有裸身挂于客栈酒幡上的,无一幸免,之后麻烦减少,都知道了瞿九娘不是好惹的角色,怀疑她是外景境的高手。”

“外景境?她到底多大啊?”张闻吓了一跳,同时暗暗腹诽,师父,说到陈尸集外时,你可没有表现出慈悲之意,凡心未泯啊!

玄悲踏上最后一阶楼梯:“大概三十五六吧,为师没用天眼通看过,不太清楚。”

额,保养得很好嘛,不过这种外景境的高手,或许再有十年也是这副模样……张闻轻轻点头。

到了客房外,玄悲转头对张闻和真慧道:“为师得做晚课,你们也不要放松。”

“是,师父。”两人恭敬回答后,推门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内只有一床一桌两椅,陈旧却并不脏乱,张闻和真慧没有多言,一坐于椅一坐于床,开始打坐用功。

张闻没有练习别的功夫,而是意守祖窍,真气上行,缓缓刺激着这处玄关。

这差不多半年里,张闻已经将眼窍剩余三处窍穴凝练完毕,只待这几天调理身心后,找个机会服用“天聪丸”突破。

他的“捕风捉影”已然入门,《易筋锻骨篇》也练完了前面几段,哪怕境界没有突破,金钟罩、罗汉拳等武功也凭空增加了三成威力,更为可喜的是,修炼《易筋锻骨篇》后,张闻在凝练窍穴时感觉容易了不少,甚至连那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的眼窍,似乎都能把握到少许了。

所以,张闻才没有在窍穴凝练完毕后,匆忙服用“天聪丸”突破,而是耐心地继续修炼《易筋锻骨篇》,直到最近眼窍越来越能把握住,才开始准备突破的事宜,

这一次,张闻自觉把握不小。

而“幻形神功”,张闻最开始修炼时根本毫无反应,一遍下来,整个人会非常疲惫,精神变得困倦,但随着时间推移,每日坚持,以及《易筋锻骨篇》缓慢地改善自身,张闻渐渐有了眉心发胀,似有事物在酝酿的感觉。

这是好事,但也不是好事,因为它是眉心祖窍被刺激后产生的幻觉,若是沉迷于此,很可能走火入魔,不过出现这种幻觉,也意味着张闻“幻形神功”开始入门了。

于是,张闻收敛住精神,对这种幻觉不闻不问,依然按部就班地修炼着。

紧闭的眼前黑沉沉一片,宛如混沌,张闻似醒非醒之间,忽然感觉真气渗入一丝,混沌顿时裂开,有一物缓缓升起,圆滚滚,金坨坨,然后大放光明。

光芒一现,张闻眉心一涨,脑海里隐约浮现出周围的画面:一桌一床两椅,小师弟盘膝于床,茶壶茶杯摆在桌上……

这种感觉一闪而逝,张闻眉心胀痛,不得不停止了修炼,睁开了眼睛,这一次,所见虽是原来场景,却有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感受,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

“哈哈,‘幻形神功’小成。”张闻内心颇为得意,这属于寒使的水准,能够通过眉心祖窍的元神感应到周围之物,并轻微地干扰别人的感官。

寒使武功不高,幻形神功小成足足用了七八年,张闻半年而成,自然得意,而且一旦小成,有后面的修炼篇章,张闻有信心在接下来一年内幻形神功圆满,如果去兑换相应丹药辅助,那会更加快,说不得三四个月就可以成功。

“主世界修炼确实比老段他们的世界快很多……”张闻疑惑起身,然后左顾右盼,准备开始第一百零三次逃走的努力。

自己现在幻形神功小成,当能让师父的精神锁定出现纰漏吧?

他运起幻形神功,眉心祖窍发胀,精神外散,裹住自身,接着小心翼翼地走向门边。

“师兄,你要出去玩,怎么不叫我?”真慧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张闻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脸上。

迅速收敛起表情,张闻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着真慧:“师兄我只是下去吩咐晚膳。小师弟啊,你正是突破到蓄气大成的关键阶段,怎么能老惦记着玩?快加紧努力!”

真慧与“拈花指”确实非常相和,差不多又到了突破的时候,这份速度,在历代以来修炼“拈花指”的僧人中,能排进前五。

真慧重重点头,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张闻:“师兄,我要吃烤羊腿。”

“哈哈,这里什么都不多,就羊多骆驼多!”张闻大笑回答,在真慧重新开始打坐练功后,踱到走廊,反手关上房门,内心默默地想道,小师弟啊,师兄这次恐怕不能给你点烤羊腿了,日后若有缘再见,补偿你十只烤羊腿!

他也知道从师父身边逃走的可能很小,但做人总得有点希望啊,得乐观,而且这么多次尝试逃跑下来,斗智斗力,他自觉收获匪浅,等同于一场艰苦的修炼,师父估计也是存了这方面的心思,才没有告诫过自己不能逃跑,与自己“玩”着这个“游戏”。

当然,若真能逃跑,张闻也不会放弃,盖因自己似乎被戒律院盯上了,又有六道轮回之主的大秘在身,习练的武功多有特殊,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非常危险,能早点离开自然是早点离开好。

所以,张闻继续精神外散,包裹全身,向着楼下摸去。

他的步伐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师父,同时乐观地想象着逃脱之后的生活:

“出了流沙集就往回走,只要入了‘堪离城’,师父就找不到我了,到时候,去真武派找张师兄,他为人旷达,重情重义,当不介意我投奔,而且他的家族乃真武派俗家三大姓之一,我跟着他混,肯定不愁灵草丹药的来源,等开了四窍,就正式行走江湖,寻觅宝藏,闯下字号。”

“可真武派是武道大宗,人多眼杂,与少林关系又非常不错,稍不留神就会被人发现身份秘密,引来诸多麻烦,而且寄人篱下,总是不大好,我可是有自尊的人!要不去洗剑阁找芷微,她差不多也该下山游历,打磨剑意了,嘿嘿,到时候金童玉女联手闯荡江湖,多么美好多么惬意,多么引人瞩目啊!”

“不对,引人瞩目感觉不太对啊……这不是找着被抓回少林吗?唉,还是等个三四年,身材长高,模样成熟,非真正熟悉的人认不出来后,再找芷微一起闯荡江湖。”

“嗯,先去浣花剑派找齐师兄,他成功开窍后已经申请镇守派外产业,无人管束,无人关注,哈哈,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找齐师兄吃香的喝辣的!”

张闻双眸发亮,对未来充满期待地穿过大堂,就要奔出客栈大门,奔向自由的生活。

就在这时,他耳畔忽然有声音响起:

“真定,给为师点一份素鸡。”

素鸡……素鸡……张闻表情呆滞,好不容易才压下沮丧的心情,低声道:“是,师父。”

果然,师父在背后看着呢……

他深吸了口气,转身走进大堂,此时喧闹的客人散了不少,空出了好几张桌子。

“小师父,打算来点什么?”跑堂的小二年轻不大,眉清目秀,笑容可掬,压根儿不像瞿九娘那样爱理不理,一副“客官,我是你娘”的样子。

不是说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吗?张闻好笑地想道,心情恢复了不少,开口道:“烤羊腿,素鸡……”

“好咧!”小二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喊着菜名。

点完菜,喝着小二送来的茶,张闻还没来得及悼念自己失败的第一百零三次逃跑,玄悲和真慧就从楼上走下来了。

“师兄,点了烤羊腿吗?”真慧舔了舔嘴唇。

张闻心中哀叹,表面却不动声色地道:“点了。”

玄悲还是那副浑身忧郁的样子,问着过来掺茶倒水的小二:“施主,最近西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既然暂时逃不掉,这个问题张闻也很关心,拿眼望着小二。

“回法师,除了马匪出没,劫了几个商队外,只有一件大事,就是失踪多年的哭老人重出江湖,成为‘哈勒’的国师,并广招刀客盗匪,打算将瀚海以西,葬神沙漠以东的国家、绿洲联合起来,像你们中原的大晋和大周一样。”小二瞳色泛黄,头发打卷,是标准的西域人。

“这倒是有气魄……”张闻赞叹了一句,若能完成大业,哭老人在西域也算有始皇之功了。

赞叹之中,张闻忽然发现师父脸色不对,正常而言,他除了夸奖自己和真慧的时候外,都是忧郁沉闷的,可此时,他脸沉如水,不见一丝忧郁。

“师父,你认识‘哭老人’?”张闻只能这么猜测。

玄悲看着手中茶杯,带着淡淡感慨地道:“哭老人,真实姓名不详,外景巅峰的宗师,活跃于大晋陇西、死亡瀚海和葬神沙漠,地榜排名第三十三位,擅长的功法是‘狂沙神功’和‘冤魂十八拍’,堪称盖代凶顽。”

“这么厉害……”张闻已经不是见识浅薄的小和尚了,不会听到地榜才排名第三十三位就觉得哭老人不算什么,要知道天榜不过十位法身高人,就算加上隐世、遁世,或者名声不显的高手,哭老人也是全天下前六十的恐怖人物。

玄悲见小二去招呼别人,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为师刚才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吧?”

“师父,你与哭老人有仇?”真慧一针见血,没有为师父掩饰的自觉。

张闻暗笑一声,还好有呆呆的小师弟,否则自己还真不好问。

玄悲看着少许茶叶沉浮的茶水,忧郁感一下变得浓厚:“为师俗名唐展,算是甘陇道上的绝顶高手,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宗师行列。那时候,为师嫉恶如仇,有一次护送朋友前往金刚寺所在的‘葬神山’时,随手杀了一个奸杀了多名侠女的淫贼。”

“谁知,那淫贼有个好师父,叫做‘天荒上人’,他打不过为师,又不忿弟子被杀,居然趁为师尚未返回甘陇道时,突袭了为师的庄子,将老弱妇孺杀得干干净净,只有一位老仆带着为师两个幼子逃了出来,一路向西寻找为师,可惜,在进入瀚海前被追上了……”

他说的平平淡淡,语气不见起伏,但张闻不知怎么却听出了里面浓浓的寂寥和刻骨的仇恨。

“为师知道此事后,真有一种三十五年美梦一朝惊醒的幻灭感,恨意勃发,报仇之火燃烧心灵,然而‘天荒上人’也有一个好师父。”

“哭老人?”张闻这还猜不到的话,就白看了那么多小说了。

玄悲轻轻点头:“为师隐忍了几年,终于等到了机会,杀掉了‘天荒上人’全家,之后被‘哭老人’一路追杀入中原腹地,幸得方丈青睐,接引为师入佛门,这才安稳下来,所以,日后你们若遇到哭老人或他门下徒子徒孙,记得小心一点。”

没有跌宕起伏,也没有残忍画面,玄悲像在说着别人之事。

他之所以愿意说出这种伤痛之事,是因为听到哭老人重出江湖的消息后,想提醒弟子们注意,莫大大咧咧地在对方面前泄露了身份。

他说话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可周围所有客人都充耳未闻,似乎这边根本没人说话。

这份功力,让张闻暗自翘舌,比幻形神功圆满的段向非厉害了不知多少倍,毫无烟火之气。

玄悲说完之后,沉默了下来,专心致志地享用着素斋,真慧则大口大口地吃着羊腿,似乎没有什么烦心事能让他不专心用膳。

气氛变得沉重诡异,张闻只好转移注意力,竖耳听着附近客人的高谈阔论,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许是因为刚才小二提及了哭老人,附近一桌客人也讨论起了这个话题。

“想不到哭老人还没死!”一个包裹着头,穿着黑色长袍的“沙客”啧啧说道,他腰间挂着一把弯刀,刀刃锋利,隐见血光。

同样沙客打扮,但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的男人嘿嘿笑道:“是啊,九年前苏无名西行,哭老人不自量力前去挑战,结果却从此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他死在苏无名剑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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