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室内，顾修远的心随着她身体的轻颤而颤抖。
“你怎么了？”纪舒语问。
今天他的情绪很奇怪。
“就是觉得，以前对你关心不够。”他轻轻叹息。“对不起。”
她那些痛苦、黑暗的经历他不知道，也没设身处地为她想过。甚至，觉得她为了迎合别人的喜好，没有自己的主见。
他从未想过从小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讨好、顺从，是幼小的她们仅能想到的自保方式。
只要乖一点，就不会被送回去，只有乖一点，才会过得“好”一些……
“我帮你找好了老师，你继续学画画吧！以后，你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感受，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纪舒语拒绝地摇头，
从小生活在别人家里，她怎么能把自己的感受凌驾在别人之上呢！
何况，夏玫对艺术类的恨意，绝对不比对苏颜的那张脸来得少。
“现在挺好的，曼宁姐和方师傅教会我很多东西。”她着深吸口气。“何况，梦想……太贵了。”
对她而言，现在重要的不是梦想，不是喜好，是一份安全感，而安全感这个东西，还是自己给比较有用。
顾修远听着，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
咣——
还不待他开口，外边传来一道声响。
顾修远看了，示意纪舒语在这等他，自己去门口，可左右看了看却什么都没发现。
纪舒语有些疑惑，更有些担心。“怎么了？”
顾修远又看了看，确定没什么情况，才摇头。
也许，是赵家的事情让他太不安了。
那天的事情想想都觉得后怕。
纪舒语不解地寻着他的目光看，什么都没发现不说，反而被接到对面的小吃车吸引了注意力。
小吃车，前边排了不少的人，纪舒语看着一时出神。
“怎么？肚子饿了？”
因为发烧，昨天到现在她都没吃过东西，顾修远怪自己一时激动就把人带出来。
“你还在生病，不能吃那些。”顾修远说着往周围看了看。“你在这等我一下，不要乱跑哦！”
顾修远说着匆匆走开。
看着远去的背影，顾修远心情有些复杂。
这时候，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鼻子，她突然一阵反胃。
昨天中暑造成的呕吐，让她有些心里阴影，可是这种干呕感，却让她有些莫名的不安……
顾修远买了两份清粥回来，看着蹲在台阶上的纪舒语，他加快脚步。
“怎么？哪里不舒服？”他担心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走吧！我不想在这。”
“先吃点东西。”顾修远脱下自己的外套扑在台阶上，让她坐下，然后打开餐盒。
简简单单的一份白米粥，连点点缀都没有。
“吃一点。”他挖了一点喂给她。
纪舒语拒绝。
她们不适合这种温情，更因为她怕自己会吐出来。
“听话。”
他说着，把勺子递到唇边。
纪舒语看了看他，轻轻吃了一点。还好，因为没有别的味道，吃起来倒也没觉得不舒服。
是自己想多了吧！
他一点点地喂她，不时还给她擦擦嘴角。
“哇，那个女生男朋友好帅、好贴心啊！”路过的小女儿悄声议论。
“不是吧！”另一个道。“看着，年纪差得好像有点多……”
咳~
纪舒语突然呛到，顾修远动作也是一僵。
意识到自己的“悄悄话”被听见，两个女孩子挡着脸跑走了。
噗嗤……
原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是看着顾修远僵住的脸，她忽然笑了，然后就是不可抑制地笑出声。
原本，沉闷多日，她笑了该是开心的事情，可现在……
“笑什么？”顾修远有些不高兴地沉下脸。
“没，没什么……”
她死命憋着。
“所以，你是在笑，她们说我年纪大？”顾修远放下手里的餐盒。
很难想象，他竟然会在意“年纪”这种东西。
“其实，也不小了。”纪舒语笑容慢慢淡下去。“二十八岁，转眼就三十岁……”
“纪舒语。”顾修远咬牙。
“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呢！”她突然认真地看着他：“修远，其实……人自私一点，也没什么的。”
“纪舒语，你其实想气死我，让我没下一个二十八年吧！”他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