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萨达尔大主教所担心的——‘修女们的清修被打扰’这件事还是发生了。
“啊啊啊啊！杀了我！啊啊啊啊啊！”
午后山崖上的修道院内开始传出凄厉的惨叫，一声高过一声，像是高龄产妇在一口气分娩七个葫芦娃，又像是被人用生锈的钝刀开膛破肚千刀万剐。
事后谈及此事的修女都惊恐的说，那是邪恶法师恐怖的人体实验，接受改造的茱莉亚仅凭一己之力就将这座修道院化为没有修女愿意靠近的恐怖凶宅。
当然，极力承受着刻骨铭心痛楚的茱莉亚本人并不知晓，远在圣山之外却促成了这台手术的苏也无从知晓。
他自己还有另一台‘手术’要做呢。
“嗯...这就是你们做掉的那头石像鬼...？”苏摸着鼻子挑了挑眉毛：“医生，你怎么看？”
李斯顿医生双手抱胸：“土块，领主大人，我看到了一堆土块。”
确实，眼前的长台上摆放的残骸，说是那只残暴邪异的石像鬼，也未免太零碎了。
“是吧？我还以为我有问题，这...是头部吗？就是猪肉摊子上卖的臊子怕是也没有这么碎。”
“唉...”清源揉着眉头叹了一口气：“都是奈伦干的好事...”
“我...我天生神力不行啊？”奈伦博涨着脸，脑袋上的金毛都膨了起来：“还就那个力劈华山！”
“死老六你不说我还忘了，当年就是你劈坏了你四师姐的剑，搞得我们不得不陪她去下水道找那虚无缥缈的传说！”
清源听到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二哥，还是就此打住吧，重温那段经历对大家都没好处...”
帝都的地下水系对博物十子而言似乎就是紧箍咒，连最是活泼精神的奈伦博听到这三个字也蔫了。
“我也是没办法啊...这东西邪门的很，还会洞察人心口吐人言，不把脑袋打个稀烂都没法安心...”他蹲在桌角，拿眼睛瞟着其他人：“而且其他部位还算完整吧？带着它们撤退那可是费了老大劲了...没个功劳我总有苦劳吧？”
“开个玩笑罢了，早不是夸过你了吗？”苏卷起袖子活动手指：“开始吧，碰上活过来的石像，这已经是我第二回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从这堆石头块着手，彻底解密雄鸡人的把戏。”
李斯顿医生也开始捣鼓他的行李：“小蓟送我的这把挫骨扬灰...哦，不对，还是改回来叫欢乐喜锯了来着？没想到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先生们，计时！给我计时！让我们看看多久能把石头怪大卸八块！”
这把清源和奈伦博看的一愣一愣的，博物学讲究的就是个博而不精，虽然他们也有自己特别擅长的领域，但说到底眼前的这阵仗，还真没见过。
“医生，锯子先放一放，这也不是手术，别那么执着于竞速...首先还是从头，或者说曾经是头的部分开始吧。”
“嗯...的确。”
清源疑惑：“师兄，我不明白，都快碎成粉末了，还有什么值得研究的？”
“喏，”苏咧开嘴敲了敲自己的门牙：“牙齿。”
“牙齿怎么了...？”
“有一种技术称为牙年龄推断，通过牙齿的生长，磨损程度来判断人的大致年龄。”苏和李斯特一道在碎片中挑挑拣拣：“现在我们要做的事与之类似，牙齿是非常坚硬的器官，即使老六力劈华山把脑袋搞成了碎冰冰，牙齿依然顽强的留存下来，而它们恰恰包含了很多我们需要的信息。”
李斯顿将收集到的牙齿依照次序摆列开来：“包括缺损的，共计32颗，这家伙...还老老实实长了智齿...？除了犬齿异常尖锐发达，从牙齿布局来看，基本与灵长目高度相似。”
奈伦博成了好奇宝宝：“智齿？犬齿？什么东西？牙齿分那么多种类吗？灵长目又是什么？”
“灵长...人为万众生灵之长...大概是指的人吧？”清源眉头紧锁，试图从莫里亚蒂所授知识中寻找对应。
苏点头赞许：“没错，人为万物灵长，简单点说，在生物分类中的灵长目指人，猿猴，猩猩一类。”
清源依旧皱着眉质疑：“从未听过此种分类...猿猴之流怎么能与人并列？”
苏对此不置可否，他们跟着莫里亚蒂学了很多，无奈认知是会受到时代限制的，只能说还是不够多。
“管他呢，灵长目，不知道为啥听起来好帅...二哥教教我呗，我想学！”
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想学啊？我教你啊！”
李斯顿打了个冷颤：“劝你还是别，想学不光要背书还得做题，那感觉...我宁愿一天做十台手术。”
在苏手下干活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少被他那些包装成武功秘籍的习题集折磨。
南无三！正所谓劝人做题，十恶不赦，宁拆十座庙，不做一张卷！
“不就是做点题嘛，有什么难的，总不比做错了要被教授拽着耳朵骂上半天来的苦。”
“呵...年轻人，太年轻了呀...”
“咳咳...扯得有点远了，我那些‘武林秘籍’姑且先别管了。”
苏将话题拉回石像鬼身上，他掏出工具箱里的榔头对着其中一颗猛砸，金属交击的声音在室内回荡。
“金属，硬度极高，材质与身上的甲片一致，保险起见待会用魔法测试一下，不过这淡淡的荧光基本也能确定了，是月神金属。”
“师兄的意思，这些石像鬼果然是雄鸡人制造出来的？他们掌握了成熟的月神金属熔炼技术吗...？”
“还不好说，只是判明了材质而已。”
“嗯，”李斯顿医生表示认同，边观察边说：“不过我也觉得人造物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把它看做生物就会有很多的不合理性。它的牙有磨损，但不明显，主要集中在犬齿，你们目睹了它撕咬吞食尸体，那恐怕不是捕食，几乎是囫囵吞枣。要知道灵长类，或者说人的牙齿是为了更好的咀嚼食物才长成这样的，如果只为了吞咽，甚至都没必要长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