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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楼上的女邻居(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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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敢打你,你一定不要瞒着我,知道吧,”穆寒枝用力攥住苏素丽的一只手道,“不然,被我知道了,我会连你都恨。”

“我苏素丽在你眼里就那么弱嘛,还能让他打?我不打他就不错了。”苏素丽抽出手,作势对着空中扇了一巴掌,“你就说,就我这手劲儿,他高希沃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我闹哪。”

穆寒枝被她的动作逗笑了,但是对她的话却不敢百分百地相信。

高希沃,穆寒枝是见过的,屈指可数的两次,一次是在他们的婚礼上,一次是在苏素丽的家中。

高希沃,一米七出头儿,肚子已经发福,脸圆滚滚的,头发稀疏,他低头时能清晰地看见那光亮的头皮,一双眼睛总是乱飞,似乎每件入他眼里的东西,都有别致之处。他是个文具厂的厂长,业务繁忙,据说为了谈生意,需要天南海北地各处飞。

按照苏素丽的说法,他今年正好满三十八岁,但不知道为什么,穆寒枝总觉得从他的样貌上来看,他应该四十开外,但看在苏素丽的份儿上,她没有把这话对好朋友讲过。

在苏素丽的口中,高希沃是一个对家庭负责对妻子贴心的丈夫,两个人结婚四年都没有孩子,高希沃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对苏素丽有过怨言,甚至还像以往一样待她,就单凭这一点,苏素丽说,他也是个好丈夫。

“文姨,楼上又吵架了?”趁母亲回主卧休息后,穆寒枝轻声问文姨。

“哪是吵架,打起来了,三天两头的打。”文姨摇摇头叹气道。

“两口子打起来了?”

“不是呀,”文姨摆摆手,“是男的打女的,打得老狠了,动静大着哩。唉。”

“那女的没还手啊。”

“哪里敢还手啊,一还手还不得打死了。”文姨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我说,寒枝啊,结婚前可得擦亮眼睛,宁可一个人过,可不能找那样的男人。”

“是,文姨,我知道。”

文姨用忧心的眼神盯着穆寒枝看了会儿,没再说什么,穆寒枝还想再打听打听楼上那家的事儿,但是看到文姨的眼神儿,她没法再问下去,文姨的眼神儿分明是一个母亲看女儿时才会有的样子。

那个眼神儿,让穆寒枝很受触动,她很想拥抱一下文姨,但又觉得这样的举动太孩子气,想了想算了,但感激在她心头却像糖一样化开了。

夜晚的到来,吞噬了所有的喧嚣,这座小城,似乎也闭起双眼,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与安宁。沉睡的人已进入梦乡,清醒的人还在细数着时间。

穆寒枝看着睡梦中的开心,有些失神,她还没办法入睡。从陆荻提出《红楼梦》后,她就一直想着要把书翻出来,重新过一遍那个情节。时间已是10点半,主卧里没了灯光,没了声响,看来两位老人也已睡去。

穆寒枝轻手轻脚地来到厨房里面的小房间里,那里堆放着几个装得满满的用胶带封好的箱子,两个两个一起从下到上堆了四层,上面三层是开心玩过的玩具和穿小的衣服,尽管穆寒枝克制着购买玩具的冲动,但五年下来,刨去搬家时扔掉的坏的,还是有不少旧玩具被保存了下来。

借着手机里手电筒的光,穆寒枝很快就在箱子里翻出了她想要找的书,不是她记性好,实在是书不多,三两下就能轻松翻出。几年过去了,除了书里夹杂着常年不见天日的霉味,书面干净如新,那条微微鼓起的褶痕,是当年穆寒枝苦读的见证。

穆寒枝用手指摩挲着封面,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袭来,她打开其中一本,脸凑上去,深吸一口,那是让她喜欢的油墨的味道——簇新的油墨味儿,发霉的油墨味儿,经历几十年时间洗礼散发着腐朽味儿的油墨味儿——那种因对知识渴慕而烙印在记忆深处的味道。

凉凉的书页,像玉一样温润的触感透过肌肤,丝丝缕缕地传来,她是多么热爱由书组成的那个世界啊。现实的世界像碎玻璃碴遍地,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让她随时想逃离。只有书的世界,能让她在虚拟的世界里忘记自己,忘记坎坷,忘记所有不能遗忘的事。

穆寒枝将箱子重新收拾停当,准备回屋,几声咳嗽从主卧传来,是母亲的声音,接着传来几声问候,那是文姨的声音。穆寒枝站直身子屏息凝听着从主卧传来的声音,她纠结着站在客厅里,不知道该不该进去问候一下。

这是穆青的老毛病,上来一阵咳嗽不止,过后风平浪静,不用吃药,就像一种痒病,病发的时候痛苦难耐,瘙痒过后,一切如常,问题是疾病的间歇性频发。

穆青对自己的老毛病向来不以为意,即使得了其他小病,她也如所有农村人一样不会放在心上,农村人皮实健康的身体,没有几片药解决不了的小病。真得了药片难医的大病,也没什么好慌的,索性不用治了。

这种疾病观同样根植在穆寒枝的脑海里,像父辈一样,除非迫不得已,她绝不会去医院。

咳嗽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客厅里一片安静,穆寒枝的耳朵里似乎还回响着那剧烈的咳嗽声。灯光通过门缝透了出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接着,穆寒枝看见主卧的门开了。

穆青从里面驼着背走了出来,被客厅里的穆寒枝的身影吓了一跳,她火大地吼道:“大晚上不睡觉,想吓死谁啊。”

“妈,我没想吓你,我听见你咳嗽,”穆寒枝攥着手里的书辩解道,“妈,你吃点儿药吧,我给你找去。”

“用不着,死不了。”

穆青趿着拖鞋,从穆寒枝身旁擦过,朝厕所走去,穆寒枝赶紧打开手机的灯光为她照路,穆青走进厕所,打开里面的灯,头也不回地说道:“我用不着你管。”说完,啪地关上了门。

听着穆青在厕所传来的阵阵咳嗽声,穆寒枝转身回到厨房,把药箱从壁柜里拖出来,消炎药止咳药化痰药……她一下子翻出来四五种,全都摆在台子上,刚要将药箱放回壁柜里,次卧里突然传来开心大哭的声音,穆寒枝心里一慌,开心做噩梦了?

她把药箱放在地上,准备一会儿再过来收拾,拿起书和手机准备回屋时,就见文姨从主卧里走了出来,穆寒枝伸手示意了下厨房,刚想说让她劝一下母亲吃点儿药,文姨摆摆手:“进去吧,剩下的我来。”

“她一直在偷听着。”穆寒枝关上房门后想道,即使文姨已经和他们共同生活了快六年之久,穆寒枝依旧难以摆脱文姨终是外人的隔膜,尤其一想到文姨随时探听着自己和母亲和朋友的谈话,被监视的感觉就让她不寒而栗。

开心趴在枕头上,受了委屈似的呜呜地哭着,穆寒枝走过去将他抱在怀里,右手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着,声音尽可能的轻柔:“开心,怎么了,做噩梦了?”

开心直起身子,眼里满是泪花地望着穆寒枝,更咽地问道:“姑姑,我爸爸妈妈去哪儿了?他们不要我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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