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瞧着，有些后悔自己只顾着说那些，倒是忘了今日年节下，搞坏了顾凝的心情。
只是说也都说了，现在再讲一些别的，怕是只会让她越发担忧。
沈照想了想，说道：“阿凝，咱们今晚做点什么？”
“嗯？”顾凝愣了一下，“做点什么？”
沈照笑道：“今日除夕。”
“……”顾凝默了默，“以前除夕都是和哥哥还有若姐姐一起守岁。”
还有顾君铭和吕氏。
当然有的时候，顾君棠年节下也有任务在外不回家，便是她和二房一家子了。
“想你哥哥吗？”沈照低头问。
顾凝点点头，“嗯。”
顾君棠是个好哥哥，是她的亲人，这种节日下，怎么不想？
以前每次过年，他都会送原主新奇的小东西做年节礼物，哪怕是出任务在外回不来，也会吩咐家中老仆准备呢。
如今远在青州，一去就是大半年，怕是吩咐家中人准备都来不及了。
沈照说：“有一封写给你的信。”
“真的吗？！”顾凝诧异道：“给我的？！”
她还以为青州那边传来的都是军报！
毕竟那里实在是太乱了，这个年代通信条件又实在是差。
“是。”沈照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取给你。”
顾凝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好。”沈照也不阻拦，拉着她进到了书房里去。
府上下人因为过年都被遣回去了，如今这枫园里，只剩下夜冥楼的几个星魂，也都隐于暗处去了。
进到书房内，沈照掌了灯，去书案那里翻找片刻后，拿出一封信来：“一早才收到，给你。”
顾凝高兴的迈步过去，接过一瞧，果然是顾君棠的亲笔书信。
信中说他在青州一切都好，要她安心，照顾好自己，不要随便骑马，不要受伤，不要着凉。
看着三言两语的一页信纸，说他自己的事情不过一句话，其余全是叮嘱顾凝的。
顾凝看着，心底暖意泛滥，唇角含笑，好一会儿才把那信放进了信封里，然后小心地收好。
她抬眸看沈照：“我回信他能收到吗？你有专门来往青州的信使是不是？”
“有。”沈照笑着说：“回吧，可以收得到，只是慢些。”
“那就好——我用一下你的文房四宝。”
顾凝说着上前，挽了袖子起来。
沈照把位置让给他，站在一旁为她研墨。
顾凝提起笔来，刚要写，又迟疑地看了沈照一眼。
沈照笑意加深：“我不看。”
话落，沈照侧过脸去，认真研墨。
顾凝这才动笔，写好之后，等着那墨迹干了，小心地折起来，接过沈照递过来的一个信封，装了进去。
沈照说：“初三派人送出去。”
“好。”顾凝点了点头。
沈照把信放好后，又说：“你还没说呢，咱们今晚做点什么，一起守岁吗？”
顾凝想了想。
守岁要一直到早上，挺累的。
人活三世，对这些节气上的习俗好像……她也淡了许多，其实并不太想守。
只是不知沈照是个什么心思——
顾凝便朝着沈照看过去：“你守的话我陪你。”
“行，咱们拿个东西，便回房去守，你等一下。”沈照转身往书柜那边去，身子轻轻一跃，取了书柜最上层一只长条盒下来提着，又来拉顾凝。
“是什么？”顾凝好奇地问。
沈照没说话，一路拉着她回了房后，才把那条盒放在了桌面上，把盒子打开。
盒子内，是一只晶莹白透的玉箫。
顾凝挑了挑眉：“你的？！”
“嗯。”
沈照把箫拿出来，在手上比了比，含笑看向顾凝：“你会吗？”
“不会。”顾凝摇头。
她诧异地看着沈照：“你会？”
沈照说：“还好，会一点……”
“总不能傻傻干坐着守岁吧，找点消遣——”
顾凝对沈照可算十分了解，他这个人，要么便不去碰，只要是会的，必定是精研，这箫定然也不是“会一点”那么随意。
沈照已经把箫放下，转身去橱柜之中找了一块厚实的兽皮毯子，铺在了不远处的台子上，“阿凝，帮我把箫拿过来吧。”
“……好！”顾凝拿了那白透晶莹的箫过去，递到了沈照手上，两人便坐在那毯子上去了。
沈照唇放上去，要吹，却又停下，笑意盈盈地看着顾凝：“不过我时间久没吹过了，或许生疏了许多，你可莫笑我。”
顾凝连连摇头。
沈照便把目光收回去，与她吹奏了一首。
曲子是顾凝从未听过的，悠然而婉转，听了便让人觉得心中十分安静，十分舒适。
顾凝在一侧坐了坐，朝着沈照那边挪过去半边，亮晶晶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沈照，现在又意外又惊喜。
她与沈照相爱一世，却是不知道沈照竟还会摆弄这种风月的东西。
一曲终了，沈照低头问：“怎么样？还能入耳吗？”
“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