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麻烦。
卡特琳娜刻意夸大了危险性，一方面装可怜博得布加拉提的同情，一方面是怕真的让他陷入危险境地。
矛盾的女人，站在八角笼外的福葛想。
福葛做过调查——这是他一向的工作，“卡特拉·里奇”这个身份，资料已不可考，但却留下了一张不知是谁偷拍下来的模糊侧脸的照片。
不是本人指认的话，根本就没人认得出来，和现在她这张脸简直天差地别。
“哇，我还以为没人能捕捉到我呢，能拍下这个的人很厉害啊。”
黑头发没雀斑，夸张的摇滚妆容和足够品如的衣服，完全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就连五官和骨骼都有微妙的变化（他还没领教过东亚邪术化妆的厉害）。
鬼才能认出来她和那个卧底是同一个人。
而且反追踪能力简直强到逆天，今天是第一天出门，早上他暗中保护的时候，就没抓到过这个人的影子。
反倒是她神不知鬼不觉绕到背后拍了他一下，吓了他一跳。
“不介意的话一起行动吧，我没有什么危险的行程。”这女人笑着说道。
确实，早起、晨跑，上午是戒毒互助会和心理咨询，下午则是拖着那具被毒品摧残的身体去拳击馆进行艰难的复建。
没打两下沙包就气喘吁吁的女人大言不惭地说道：“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前可是很厉害的哦。”
福葛在想纳兰迦的数学作业有没有写完。
还有拳击馆的空气真的很臭，有股经久不散的汗骚味。
有洁癖的福葛快待不下去了。
好不容易挨过锻炼时间，跟着她来到咖啡厅，还被请了一顿下午茶作为感谢。
“辛苦你了。”卡特琳娜言笑晏晏，“中午没吃饭吧，请不要客气。”
……谁跟你客气了，你的钱都是布加拉提给你的好吗。
但没人能直视那张笑脸还说得出重话——就连阿帕基也不行：“谢谢。”
这个女人两手空空身无分文找到了布加拉提，他本想给她一笔钱，找间安全的公寓，轮流派小队的人护卫安全，谁知阿帕基却提议“要把她放在眼皮底下监视”。
两个人都同意了。
布加拉提关心则乱，他信任着这个旧识，却也不想将他们卷入危险的未知，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讲道理，这还是福葛第一次见到冷静果敢的布加拉提慌了手脚。
如果是米斯达肯定会八卦这两个人的关系吧。
当晚她被带回了他们公用的别墅，布加拉提甚至让出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仿佛是终于有了喘息的余地，卡特琳娜死一般沉睡了一天一夜。
接下来的半个月卡特琳娜足不出户，就连换洗的衣物都是他们出门买的，而她昏睡的时间远比清醒的时间长。
小队的人忙的忙，但总得留下一个人守家，省得这人没被仇家打死先饿死了——鉴于只有阿帕基和布加拉提会做饭，而很多事都得布加拉提亲自出面，倒霉男人这段时间就没见过太阳。
也不知道她逃出来后着半年经历了什么，总之这半个月的休养终于让女人有了人样。
现在，他和卡特琳娜坐在咖啡厅窗边，落地窗随着光线差变成了镜子，看不清外面熙攘的人群，天空边际早早染上了冰冷的橘色，太阳像个铅球一样掉下地平线。
不知道她从哪里顺过来的收音机在桌上滋滋作响，不间断地传来各种意味不明的代号。
“10-66，海滩17街。”、“10-4，多部门响应。”、“警探，在现场84，over”……
女人还在挖她那杯餐后甜点，仿佛传来的不是警情通报而是巴赫或者莫扎特。
“你在监听警方通讯？”
“不掌握情况没法安心呀。”卡特琳娜说道，“放心，不会给你们找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