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努力撑着双眸，鲜红的血液沿着额头流淌，遭受重创的身体，这个时候才开始显露出来，他不想开口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林大发见状狂踩油门，恨不得将脚踩进油箱里去。
“这该死的破车。”
……
林大发的车后。
黑车紧追不舍，一路尾随，似乎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下手，也没有要放弃的意思，一直追到了市医院。
医院。
注定是一个令人沉重的地方。
林大发马不停蹄将车开进市医院时，已经是傍晚22:45分，这里进进出出的人没了白天那么频繁，不过依旧络绎不绝，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
林大发刚把车停稳，李昊便推开车门，趔趔趄趄匆忙走向医院，林大发随手关上车门，也紧跟上去。
李昊与林大发不知道的是，两人走向医院的同时，那辆黑车也跟了进来，并且停在了不远处，车里的人正默默观察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当然，这一切，李昊并未察觉，一心只想着缴费的他，对着医院大厅踉踉跄跄走了进去。
李昊刚进大厅，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抱着双膝、卷缩着身子、独自一人坐在医院大厅长椅上的熟悉身影。
她扎着简单的马尾，上身是一件胸前印着卡通图样的白色体恤，黑色运动裤，粉色运动鞋，生得极为美丽，活力四射。
只是此刻的女孩，一个人孤零零坐在那里，显得那么的无助。
其实李小雨一下课便来到了医院。
只是迟迟不见哥哥的身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纵然医院给定的期限就快到了，李小雨也没有给李昊打电话催促，她甚至没有再发一条消息，只是焦急而又无助地在大厅里等着。
因为她相信，哥哥一定会在给定的期限内赶过来，他一定会筹齐姑姑的手术费，自己不能再给哥哥压力了。
而李昊也没有让妹妹失望。
因为此时此刻，他正拿着已经染了些许血液的钱，踉踉跄跄走向李小雨。
似乎是感应到了李昊的到来，卷缩在长椅上的李小雨慢慢抬起了头。
当看到李昊的时候，她被眼前这个几乎被打得面目全非的男人吓了一跳。
不过短短一秒，李小雨便认出了李昊。
看着伤痕累累的李昊，李小雨那双已经有些红肿的眼睛，一下湿润了，泪水夺眶而出。
她自长椅上下来，远远扑进了李昊的怀里，抱着李昊无声哭泣。
李昊抬起右手将李小雨搂在怀中，轻抚着妹妹的小脑袋。
“傻丫头，哭什么，哥不是好好的吗。”
然而李昊不说还好，他这一说，李小雨的心更如刀绞一般疼痛，泪水吧嗒吧嗒往外流。
大厅中，人们纷纷侧目而视，满眼不解地看着这对兄妹，尤其是伤得不成样子的李昊。
站在门口的林大发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结合李昊在擂台上不要命的表现，已经四十出头看惯风雨的他，也不免鼻梁一酸。
“人上了年纪，就看不得这种。”
林大发自言自语，眼眶不自主地泛起一层薄雾，这孩子命太苦了。
李昊没有在意别人的目光，他的眼里只有李小雨，轻轻将妹妹推开，李昊轻柔地为其抹掉眼角的泪水。
他抬起右手里的现金，对李小雨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调皮道:
“看，哥没骗你吧？姑姑的医药费，哥已经筹齐了。”
李小雨没有看李昊手里的现金，而是抬起玉手想要轻抚李昊肿如馒头一样的脸颊，却又怕弄疼李昊，连忙将手缩了回去。
“哥，疼吗？”
“不疼！”
李昊摇了摇头。
却是突兀眉头微蹙，-他察觉到，衣衫下的身体，在这时微微摇晃了一下。
此刻的李昊，已经快到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边缘，能撑着来到医院，靠的是那股执念。
意识到情况不对的他，赶紧将钱塞给李小雨，舒展眉头道:“把姑姑的手术费存进去，让他们马上安排手术。”
提到姑姑，李小雨慌忙点了点头，接过李昊手里的钱，一步三回头地走向收费窗口。
李昊始终保持着微笑，眼皮却是沉重得快要睁不开了，一只手胡乱扒着什么，强撑着站立。
只要李小雨转过身去交钱，李昊便打算第一时间离开，他不想让李小雨看到自己倒下去，更不想让姑姑看到满身是伤的自己。
可最终，李昊还是没能撑住，沉重的眼皮在慢慢合上。
在李昊的视觉里，大厅中的灯光在渐渐‘暗淡’，光芒开始‘收拢’，最后直接‘消失’，归于黑暗。
慢慢失去意识的李昊，倒在了医院大厅之中。
“李昊？”
林大发轻呼一声，急匆匆跑了过去。
李小雨听到林大发的呼喊，也回头看了过来。
“哥？”
两人跑到李昊面前，疯了一般大喊‘医生’。
对于这些，李昊已经完全没了感知。
而李昊晕倒在大厅里的同时。
医院外，另一辆黑车，也缓缓开了进来，最终停在了上一辆黑车的旁边。
车上的人，并没有下来。
两辆车就这么静静停在阴暗之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