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知道白茶不喜欢文绉绉弯弯绕绕的东西，之前夜枫不在的时候白茶还因为会议上的人说话废话太多发过火。
想当初，大会上白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说重点！
「呵呵，白泽在的时候也是这么和我说的。」夜枫抬了抬手打断了路西法的话，语气中不带一丝不满，倒是有几分欣慰：「小的时候她总是把白泽推出来，白泽像我，擅长应付弯弯绕绕，因此白茶总是让他帮忙，如今倒是换成了你。」
路西法抿了抿嘴，他不知道夜枫说这话的意思又怕自己说错了话惹得夜枫伤心。
其实有很多次路西法也看见白茶坐在办公桌钱对着电脑发呆，路西法猜测白茶的记忆或许还没走恢复到白泽死去的那个阶段。
可是现在，到处都没有白泽的影子，聪慧如白茶怎么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不必这么小心，长子虽然是我的遗憾但是我并非是停滞不前的人，倒是茶茶才是个很容易就陷在原地出不来的人。」夜枫笑了笑：「我看了以前茶茶的行动作风，看得出来她在学我。」
任务录影会保存很久，这种东西白茶一直带在身上防止有人栽赃陷害，而夜枫为了了解自己消失的这几年里对白茶的空缺去翻阅了很多这些。
录影里，白茶从青涩紧张彻夜不眠的熬夜推算，到后来井井有条谨慎沉默，再到后来漠然沉稳，或许她即便是普普通通走在大街上大脑都不曾休息过。
而每一次白茶的处理夜枫都发现了他的影子，或者说白茶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疲于奔命，好几次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试图跳出这个圈子可是都失败了。
只有最后一次，她鼓起所有勇气放弃了自己拥有的一切选择了自己最想做的事，但是其实说到底她还是被困在了过去。
他还真是个不称职的父亲，太冲动了，竟然只是为了想要陪伴自己的妻子而让两个十二岁的孩子撑起一个家族。
「您是主人敬仰的父亲，家人对她来说很重要。」路西法是知道的，他刚跟着白茶的时候，家里不允许出现关于死去家人一丝一毫的东西。
因为只要一点点，就会让她乱了思绪。
「除此之外呢。」夜枫继续问。
路西法顿了一下，从夜枫的眼神中路西法看得出夜枫什么都知道，但是夜枫想让他说出来，路西法犹豫了一下继续说。
「您是主人的父亲，她的敬仰和依赖在您去
世之后达到了巅峰，她被您和您妻子的阴影笼罩追随您们的脚步越走越远却也在故步自封。」路西法如实说：「她一直痛苦的在阴影中挣扎然后妥协，直到……直到沧流先生和芙蕾雅小姐的死将她唤醒。」
「啪啪啪。」
「说的很在理，怎么总是不敢说话呢。」夜枫轻笑着鼓掌，语调竟然带着鼓励：「你既然甘愿在她身后做文官，就要有忠臣进谏的觉悟，陪伴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是不能只是陪伴。」
路西法怔了一下没想到夜枫会这么说，他将人情世故摸的纯熟却唯独猜不透两个人，一个是白茶，一个是夜枫，前者是猜不透，后者是不敢妄自揣测。
「看似最肆意的人或许最容易被束缚，看似最自由的人或许最容易被囚禁，虽然矛盾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懂得。」夜枫笑着将轮椅调转了个方向慢慢远去：「以前你做的很好，但是我希望以后能做的更好。」
「……抱歉，我之前可能做的并不够好。」路西法苦笑。
至少最初的最初，他是真的很像吃掉白茶的灵魂。
坚韧却痛苦的，伟大却被束缚的，自由却孤独的，这种灵魂一定是最美味的食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改变了主意，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深陷其中了。
「呵呵呵，你当真以为你与茶茶之间的羁绊是偶然吗？」夜枫心情颇好的笑了笑，在路西法疑惑的目光中多解释了两句：「龙与人共鸣便会心灵相通即便是魔龙也不例外，而魔龙寻找最有吸引力的灵魂，与自己最钟爱的灵魂心灵相通这本身就是致命的。」
路西法瞪大双眸突然惊醒过来，或许真的当局者迷，他竟然忽略了如此浅显的道理。
就在魔龙们第一眼选中自己的主人时一切或许就已经注定了，那些灵魂从最开始就已经刻在了他们的心里，不是最亲密的兄弟姐妹就会是最浓烈的爱人。
带着心灵相通的感应去触碰自己最钟情的灵魂，这世上再也没有这样更具有诱惑力的了。
「我的女儿，你可得好好照顾好才行……」夜枫笑着转身，控制者自己的轮椅越走越远。
今天白茶忙到了很晚，晚上十二点多书房的灯还在亮着，白茶正在审批任务，眉宇间有些忧虑。
「怎么了吗，我的主人。」路西法推着餐车走过来，将热牛奶放到了白茶身边：「会议报告已经发送到您的邮箱了，请您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