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回府时已是晚间。
偌大的谢府门前立着一身长如玉的人，打远便瞧着不凡。
谢凌谨眼里极好，话间便快步上前作揖道：“不知恭靖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穆怀信转身看到来人后，神色微闪道：“大司宪不必多礼，本王是来找恒郎的。”
“这样啊。”谢凌谨点点头，面色认真道：“那便请恭靖王自便”
自便个头！
谢懿德抬头打断：“不知这个时候恭靖王还有何要事需找大哥？”
“约了恒郎去市东吃酒。”
“大哥远征在即，最近这些时日王爷还是让大哥多陪陪家人吧。”
“哦”穆怀信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般愣了半晌，而后憋了句：“今日是前些日子就约好的”
可惜人不等他说完便大步进了府
好生大气性
谢凌谨有些无奈地摇头接话：“君子一诺，价值千金。王爷如此信守承诺，令人钦佩。”
看出他眼底的不明所以，穆怀信抿唇笑道：“无妨，她是爱使些小性子。”
心中不这么觉得的谢凌谨面上却是一派春风：“微臣陪王爷等等吧。”
“大司宪做事果敢决绝，不留退路倒是没想到私下如此温润似沐。”顿了顿继续道：“本王以为温润之人是断断做不出请旨赐死有功之臣的行径的。”
“若王爷是为您曾经的部下来找臣说辞，那臣只有一句话功过不能相抵，在其位不谋其事者自要严惩，不论是房州太守还是汴京贵人无一例外。”
“好一个功过不抵！”穆怀信抬眉，良久后道：“大司宪回府吧，本王已听见恒郎腰间玉佩作响之声了。”
这耳朵比军犬都甚
这头刚行至假山旁的谢凌谨果然碰上了满脸雀跃的谢凌恒。
“凌谨！”谢凌恒看到他便笑得更为开怀：“吃酒去吗？顺带带你逛逛汴京。”
“回大哥，刚与懿儿从外头回来。”
“既如此便早些歇息。”
谢凌谨抬手拦住正要往前走的人垂眸靠近道：“诶！大哥腰间别的玉很是别致啊！”
“阿信府上的，前些日子瞧着不错便拐来的。”见他不解便又耐心解释道：“阿信便是当今圣上的弟弟。”
“原来如此。”谢凌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哥与恭靖王的关系看起来不错。”
“自然，他与我年岁相仿。自幼入府学习时起，直至如今”谢凌恒笑了笑：“便也算是一同长大的情谊了。”
“看得出恭靖王也十分将大哥看作好兄弟。”
谢凌恒遮掩住眼底的黯然，开玩笑道：“二弟与我也是亲兄弟！”
“大哥快去吧，莫让恭靖王等急了。”
谢凌谨看着那人自若的背影，眉心不由微微皱了起来。
“圭璧玉？”
穆齐昭看着面前的人，默默重复道。
刚刚还在谢府的谢凌谨，此刻已站在了乾清宫书房中：“圭璧玉古来只是泛指贵重的玉器。玉石一类在大齐，也是这些年才渐渐兴盛起来，因此鲜少有人知道。”
“知道什么？”
“圭璧玉其实是祭祀时所执玉器，五寸长。”谢凌谨蹙眉道：“虽大齐也有祭祀之礼，但却并不崇尚，祭拜之礼也并不繁复，老祖宗们那时也是向来喜金不喜玉，便更不会用圭璧玉作器。”
“你的意思是？”
“南梁信奉巫神，常以祭祀占卜为己任。祭祀之礼更是繁缛复杂，而祭坛祭器皆由名贵的圭璧玉所做。”
穆齐昭划过疑虑，皱眉开口：“可你刚不是说圭璧玉有五寸长吗？”
谢凌谨抬眼看向穆齐昭，沉声道：“我仔细看了，那玉应是从大件上凿下的，周边都刻着鱼纹。看似奇思妙想，但实则是为了遮住那凿刻时留下的印记。”
“鱼纹？”
“没错，南梁祭祀”谢凌谨顿了顿，压低声音道：“供奉的便是鱼神。”
“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龙尾神吧。”穆齐昭想到曾经古书上所看。
谢凌谨点点头，随后道：“没错，当年我跟随师父下山，曾去过一次南梁。那时的南梁皇帝听闻师父乃是华山派高人，便诚邀师父入宫。”
谢凌谨说着也不免陷入回忆：“那日我亦有幸跟着师父进了南梁皇宫，也就看到了那龙尾神的神像正立在大殿中央，巨大无比，而且那形状就是条金鱼！尾巴处的鱼纹与今日那玉佩上的鱼纹一模一样。”
“是那鱼纹与别的不同吗？”
“那鱼纹乍看并不像鱼纹，反而像水纹。但仔细瞧时便能看出其深浅不一，仿的鳞片状也隐于其中。”
谢凌谨蹙眉，随后撇嘴道：“总之，你看它是鱼纹后，便不会觉得是水纹了，但没见过神像的人，是不会往鱼纹上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