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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适者而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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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荃怎么都叫不醒云昭,用手去探鼻息,已经微弱得不可察觉了,紧急之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七浔看着荆荃无头苍蝇的样子,连忙上前给云昭把脉,脉搏太过微弱,且杂乱。

“我去叫宁叔!”

“等一下!”七浔拉住他,“现在去药铺来不及了,你去叫宁伯伯,我房里还有一些三七和艾叶,你去取来,另外取一些茶汁来,要今天的,再打些凉水。”说着把手放到云昭头上,灼人的热度,他发烧了,“你再去地窖取一坛酒。”

“我这就去!”荆荃记住这些就跑了出去,七浔看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云昭,也不知该作何感想,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与她吵架,出去溜达了一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一眨眼的功夫,宁至唐就披着外衣快步走进来,看见房里的情形吓了一跳,“怎么会这样?!”

“宁叔你就别问了,赶快救人吧!”荆荃捧着一大堆东西跟在后面也快步跑进来。

“荆荃你把他的衣服撕开。”宁至唐接过草药,摊开针灸包,“我先给他止血。”

七浔不好留在这,只得先回避,出了房门,方才侧门还没关,七浔走上前去,出了这扇不起眼的小门,站在没有人影灯光的街道正中,另一条街上传来子时打更人小心火烛的高声,夜里分外清晰。七浔前后看了看,这条街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初春的夜依然是寒冷彻骨的,既然没有什么不同,便也不需再停留,七浔踱着青白的石板路回到门前,踩到红木小门的门槛上时,七浔顿下脚步,掏出随身的丝绢,顺手擦掉了门上残留的血迹,随后关上了门,这条街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

七浔在屏风前坐了一好会,荆荃端着血水进进出出,那样子倒是有些像伺候孕妇接生的产婆,这慌乱紧急的情形下,倒是让七浔生出几分笑意来,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七浔这才发觉,三人竟是一夜未睡。鸡叫过了两遍,宁至唐满头汗地走出来,一边用湿帕子擦着手,一边喘着气,“总算是把血止住了。”七浔连忙接着他扶他坐下,“这一刀可真是差点要了他的命,要不是老朽医术还算够看,这小公子的命今天真是要交代在这了。”

“宁伯伯,你累了吧,快回去歇着,这有我呢。”

“他现在还不算安全,失血过多,需要补气。”宁至唐点点头起身,“辛苦你照看着,荆荃那小子,笨手笨脚的。”

“我知道了,您先回吧,今天咱们晚些开张。”七浔送宁至唐出了门,回到屏风后面,荆荃站在床边探头看着躺着的云昭,担忧地问道:“怎么他看起来还是这么不好?”

“他失血过多,当然看起来不好。”说着,七浔拉过荆荃,“他需要补气,你去最近的药铺,抓一些党参片回来给他熬汤药。”

荆荃看了看七浔,又看了看云昭,七浔被他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你放心吧,我不会趁你不在把他扔出去的。”

好似是被戳中心事,荆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麻烦姑娘照看着,我先去了。”

“嗯。”七浔应了一声,坐到床边,伸手摸了云昭的额,还是方才那么烫,拿着汗巾在凉水里又过了一遍,叠好放在他的额头上,又把了他的脉,比方才平稳了一些,虽然还是很弱。

方才荆荃应该把他身上的血污都擦干净了,此时他的唇颊因为失血过多十分惨白,七浔搭坐在床边细细端详,突然来了点主意,快步奔回自己的房间,取了梳妆台上的口脂,回到云昭身边,拿帕子沾了一点,点在了云昭青白干裂的嘴唇上,又在脸颊上稍微蹭了些,方才脸青唇白一副死相的云昭此刻倒是变得明艳动人起来,只像睡着了,颇有一副如女子一般的楚楚可人之态,七浔看着手里的胭脂,心里觉得有趣,面上便是使了坏一般的自得,“男生女相,你这小公子,虽然性格不太好,但是生的还真真是俊俏,可惜不是个女子,不然,荆荃的终身大事,倒是有了着落。”

心上悬着的石头落了下来,七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三个人都一夜未睡,白天是不好开张了,晚上再说吧。转了转酸痛的脖子,七浔起身走到院子里透气,外面的两棵梨树还没有冒出新芽,一只冬燕扑棱着翅膀落在上面,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七浔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南行迁徙的候鸟归家了,寒冬已末,春分将至,终于要到春天了……

云绮倚在窗边,入目皆是高耸的宫墙,贺锡坐在她的脚边为她敲着腿,一旁的摇篮里云岚呼呼地睡着觉,许是觉得风有些凉,贺锡皱了皱眉,“殿下,小心着凉。”

云绮笑了笑,“快到春天了,可这窗子里,我除了鸟儿,怎么也看不见别的什么活物呢。”

“许是墙太高了。”贺锡垂下头继续敲腿。

“是啊,墙太高了。”不知是感慨还是掺杂着别的感情,贺锡觉得长公主殿下似有无限落寞,“嫁人以前,我从未在这高墙内连续生活超过一个月,可是如今,却已经是第十一个年头了。”

“公主殿下……”贺锡停下手,发觉自己的称呼不对了,“王妃殿下,如今,是太平盛世了。”

“太平盛世?”云绮有些恍惚,随即好似想起了什么般恍然大悟,“是啊,如今是太平盛世了,不需要我再拿起刀剑,驰骋沙场了。”

“什么太平盛世?”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二人的对话,司徒飐踏步走了进来,许是声音大了些吵醒了云岚,咿咿呀呀地叫起来,云绮使了个眼色,贺锡便抱起了云岚带着一众侍从退出了内室,诺大的殿堂只剩下两个人,司徒飐看着云绮挑挑眉,脸上带了笑,“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也没什么,只是说这宫里的墙太高了。”云绮关上了窗子,脸颊因为刚刚吹了凉风有些红彤彤的。司徒飐坐到她身边,把厚实的手掌放在了云绮的脸上,云绮感受到来自他手心的温度,很暖,却很粗糙,那是常年手持刀剑的茧,曾经自己的手心也是这般粗糙,可是如今,已经在养尊处优中变得和寻常女子无二。

“爱妃,可是怀念战场了?”司徒飐的声音把云绮从回忆中猛地拉了回来,她抬眼看向司徒飐,司徒飐也看着她,她握住司徒飐放在脸边的手,说道:“怀念也没什么用,功夫早已经荒废了,何况,如今是太平盛世,哪里需要上战场。”

“太平盛世只是安于现状的人用来偷懒的借口。”司徒飐笑道,眼睛中的光直射着云绮,带着淡淡的压迫“如果爱妃想要,还是有机会……”

不要试探我!云绮心里的声音在呐喊,不要试探我……

“我说了,功夫早已荒废了,而且新帝年幼,我还得尽心辅佐。”云绮避开了司徒飐的目光,他看得懂她,她也看得懂他,两个懂得不能再懂得的人在一起,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绮儿,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不要犯糊涂。”司徒飐没有再多说什么,此刻也不需要再说什么,他站起身,云绮扭着头没有看他,他笑笑,大掌抚着云绮的肩,附在她耳边“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滇国进贡了一些上好的凤梨,你一向爱吃酸酸甜甜的东西,我让他们挑一些好的给你送来。”

“谢王爷。”云绮答道,心中好似有最重要的东西被抽离,随着这个男人的背影一起被带走了,但是或许在她交出凤符的那时候,就已经被带走了。

初春的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吹来的风都开始带上了水汽,七浔翻着账簿,趁眼睛酸痛的空隙望了望天,“要下春雨了。”

念叨着叫来了荆荃,吩咐他注意着点茶叶,别受了潮,好好检查一下明天送来的茶叶,临了,瞟了眼院子,不经意地问道:“他怎么样了?”

荆荃也看了眼,“还是不怎么说话。”

“都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一副不想活的样子?”七浔皱着眉说道。

荆荃挠挠头,“他也不怎么吃饭。”

“他身体里的蛊虫,这几天没有闹腾么?”

“没有,姑娘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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