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昇让祝菁去查孙祺。
祝菁便知道，他已经看不下去这位外戚大臣了。
她特别仔细地花了一段时间来整理孙祺的罪状，力求都戳在秦昇的心防上，让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和别的官不一样，她只负责私下给秦昇打小报告，不会在明面上和孙祺站在对立面，如何给孙祺定罪能够斩草除根不被报复这种事也不需要她来斟酌衡量，她只是听秦昇的吩咐在找证据罢了。
陈金三和陈银两在这件事情上做得非常卖力。
在过去，他们是真切地被孙祺压迫过的百姓，甚至称的上家破人亡。
尽管九州之内，这样一小户人家的破碎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天崩地裂的一段时光。
孙祺一家做过的事情绝不仅于此。
这些不是秦昇对孙祺不满的原因，却终会成为堆死孙祺的大山。
至于怎么让秦昇对孙祺起杀心，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
祝菁不紧不慢地展着手里的卷轴，心想。
这次的旨意下来，已经杀机满满，不论对谁而言。
“祝姑娘，段松不见了。”
“他的人呢？”
“还在。”
“既然找不到他了，就把他的人清一下，有用的留下，有问题的处理掉，都盯着点，如果发现他的动静，帮他掩盖掉，报上来。”
孙祺正在到处找段松。
祝菁心里清楚。
秦昇怀疑她，也怀疑孙祺。
此时她正在搜寻置孙祺于死地的罪证，孙祺未必没有在做同样的事情。
谁先把罪证呈到秦昇面前，谁就更胜一筹。
但她和孙祺不一样，她不能太快。
这边汇报段松情况的人刚出去，另一边又有人上门。
“进来。”算算时间，祝菁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
“祝姑娘，继学书斋……被烧了。”
“里面的书呢？”虽然早有预料，祝菁眼皮子还是跳了一下。
孙祺真是……猖狂得离谱。
“如您所说，继学书斋的孤本另有存放之处，少数部分都已经寻人分散着悄悄换过一批，大半保留了下来”
“人呢？都没事吧？”祝菁更关心继学书斋的先生们
“先生们不知道姑娘已经处理了孤本，极力救火。”
祝菁豁然抬头，吓得汇报的人紧急接了一句：“都无性命之碍，只是一些轻微地灼伤，有人想闯进火中，被我们的人拦下来了。”
“纵火之人呢？”
“已经抓住了，正在审。”
只是肯定审不出和孙祺有什么直接关系的。
但对祝菁来说，间接关系就够了。
“照顾好他们，三日内结果给我，我去寻陛下重新修整书斋，让先生们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虽然说书斋不复往日繁盛，但毕竟是学子聚集之处，藏书之丰富，亦是秦昇不敢想的。祝菁相信秦昇很愿意接手这件事。
只是书斋的人，大概也要换一批了。
但这不会是永远的。
……
祝菁将继学书斋的事情报上去时，出宫路上正巧碰到进宫的孙祺。
“祝姑娘也进宫了啊。”孙祺脸上的笑如常，仿佛上次被祝菁当面打直球嘲讽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祝菁面无表情，压根没理他，与他擦肩而过。
孙祺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并不把她的冷漠放在心上：“祝姑娘是一点都不担心。”
此时两人都在棋盘上，总有一方会压倒另一方。
也只有秦昇才会相信这是个有些纯粹的小姑娘。
祝菁只给孙祺留了个背影。
“侯爷，进去吧。”徐敬才的声音冷冷淡淡地传出来。
孙祺笑着摇摇头进了御书房，迈进阴影里一瞬，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祝菁，真是油盐不进。
祝菁出宫门的时候看到了段融。
她站住。
段融看见她，面无表情。
祝菁忍不住笑了笑：“你知道那天的是我？”
段融面无表情，对这没头没尾的话连一丝一毫疑惑都没有表露。
祝菁忍不住感叹。
段家的人的确是有素养在身上的。
只是可惜了。
“原本的少师，是怎么死的。”
段融嘴角不自觉地抿紧了一些。
原本的少师，指的是蔺寻昭的父亲。
若非他早亡，蔺寻昭不至于早早就当了少师。
“所以，真的是你。”祝菁平静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受贿科举泄题，先帝亲自赐死的，祝姑娘这话真是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