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小水！”一个声音打断了江水流的话。
时悦一愣。
而江水流并没有任何动作, 眼睫颤动，定定的看着时悦一脸惊讶的扭头。
他的目光在少女脸上徘徊。
经纪人赵哥推辞掉了身边围绕的人, 快步走过来。
他一只手端着酒杯, 一只手握着手机。微信上新加了不少制片人和导演。
“你不是去约会了吗？”
赵哥显然没想到，能在这地方撞见江水流。
他视线一瞥，见到了时悦。
他明白了。
江水流这小子, 带人家姑娘约会，给带到这来了？
这姑且等于, 上班族约会, 直接带女生去公司。
赵哥揉了把脸, 觉得江水流这人脑子不太正常。
江水流给时悦和赵哥介绍了下彼此。
看到两人身后跟随的导演和摄像头，赵哥自觉地让出位置。
他看着江水流和时悦在场内踱步，从一个电影展厅, 撩到另一个电影展厅。
露出了姨母笑。
一个制片人向赵哥打听起时悦的消息。
“那位是你们公司新签的演员？”
这位制片人很少上网, 从不看综艺和热搜。
赵哥解释，“不是，和我们家小水一起录综艺的。怎么着？有什么角色适合她？”
制片人端详了下时悦，最后还是很谨慎。
“也不一定。你有她联系方式？等到时候, 我确定了再推给我。”
赵哥应了。不过他也没当回事。
这个圈子里, 变数太大了。很多演员连定妆照都公布了，角色让人给截胡了。
不过啊……仔细一看，确实是个做演员的好苗子。眼睛有神，头小脸小, 头身比好，面部肌肉走势也平坦。
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吗？
赵哥想着，打开手机了下。哦豁，还是个高材生啊？！
赵哥越看这小姑娘越满意。
盘正条顺。
比江水流那离异带一娃的暗恋对象好多了。
“小时, 吃饭了没？”
看着时悦和江水流逛完了，赵哥上前热情的问，“要不一起吃个饭？”
时悦点头，“好啊。”
怎么这几天，老是有人请她吃饭。
这附近的高级餐厅很多，赵哥随便在楼上选了一家。
导演组也跟着他们，准备坐电梯上去。
电梯门一开。
最中间，赫然站着面色冷淡的沈丞川。
像007一样的保镖不见了，只剩下一个一脸严肃的秘书，和几个恭敬到跪舔的男人，西装革面，也都是这边有头有脸的高层精英。
足够塞满三十个人的宽敞电梯。
时悦和江水流最先进来，然后是赵哥和导演组的人。
中间空着一段距离。
两行人面面相窥。
沈丞川：“……”
有这么阴魂不散吗？
时悦：“……”
好饿啊，怎么又遇上这人了，等会电梯还要多停一层。耽误我干饭了。
一个油头西装男最先反应过来。
像沈总这种等级的财阀，一向很注重**，不喜欢抛头露面。
他往前一步，气势汹汹。
“谁让你们带摄像头进来的？下面的保安呢？你们是哪个电视台的？不要让我说第二次，现在给我出去！”
沈丞川：“……”
不巧，正是他让这些人进来的。
导演组那边，拿镜头的手颤颤巍巍，生怕拍错了地方，拍到了什么不该拍的东西。
比如……沈丞川的脸这种。
江水流抬眸，无视了油头男，最先看向了沈丞川。
“不是你允许的吗？”
沈丞川看了眼江水流，冷冷的问，“是我。怎么了？”
他这一开口。
直播观众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刚才谁在说话？？】
【声音好好听啊！！】
【电梯里还有谁！！！快让我看看！！】
一片寂静之中，沈丞川侧了下头，目光轻飘飘的落在油头男身上。
后者像是感知到似的转过身，往后退了一步。
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他战战兢兢，额头冒出一片冷汗。
电梯门打开，沈丞川慢条斯理的理了下领带，环视了电梯内的人一圈，迈步走了出去。
这些人跟在沈丞川身后，消失在电梯外。
刚才被沈丞川格外多盯了几眼的时悦叹气。
“终于能干饭了。”
导演组：“……”
系统：【……】
【你是真的不怕沈丞川啊。】
时悦；【他有什么好怕的？】
【不就是霸总文男主吗？总不可能犯法？】
这些日子熟读小说的系统；【霸总文，一般还伴随着替身文学、囚禁paly、强取豪夺的剧情。】
【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
时悦消极怠工:【哦，反正和我没关系。】
【对了，我什么时候才能一夜暴富啊？宝子。】
【累了，不想打工了。】
【我那富有的家里人，怎么还不把我接回去啊？我想做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系统：【按照剧情，你会在20岁这一年被风家找回去。】
【总是就是今年了，什么时候我不确定。】
【对了，恋综下个月的空降嘉宾，风子萱，就是代替了你位置的假千金。】
时悦：【？】
【这么刺激吗？姐妹同台竞技了。】
系统：【节目组费了老大劲，才把风子萱给请来。】
【风家是权贵中的权贵，一向不喜欢在观众面前抛头露面。】
【而风子萱一直暗恋江水流。因为这个答应上节目的。】
时悦：【你咋知道？这是剧情吗？还是说，你半夜躲人家床底偷听到的？】
系统理直气壮；【我在微博营销号上看到的。】
时悦：【……】
时悦在心中和系统聊天的这功夫，菜已经都端上来了。
法餐，摆盘十分精致，酒水昂贵。
挺优雅的，就是吃不饱。
还是烧烤好啊。
时悦想着，收到了财神爷小水的消息。
她放下餐具，拿起手机打字。
另一边，江水流的目光，也一直停留在桌面的手机上。手机屏幕亮起。
圆形餐桌上，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手机。
有时凝神不语，有时噼里啪啦的打字。
赵哥看到这一幕，觉得很奇怪。
他大声嚷嚷，“你们俩，有什么就当面聊啊。别害羞，还偷偷摸摸私下聊天！”
江水流和时悦都是一愣，然后抬起头来。
动作整齐划一。
连望向彼此的时间点，都是一样的。
江水流发给时悦的信息，【今天别人说了和你一模一样的话。】
时悦刚才的回复：【她说了什么啊？我在吃法餐。】
“……”
少女漆黑的眼睛，撞进了一双温柔的、颜色透亮像泛着水波一般的琥珀色眸子。
江水流认真的注视着她。
目光宛若羽毛、又像是雕刻什么的手术刀，轻轻拂过她的五官。每一分一毫都透露着慎重、胆怯和小心翼翼。
时悦疑惑的眨眨眼，漆黑的睫毛颤动，白瓷般的肌肤上扫下阴影。
一派天真无害的模样。
曾经，在江水流的想象中，最符合小越性格的外貌，就是这样的。
无声的对视中，一个疑惑在江水流心中逐渐生起。
这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方像小越？
他的眼神幽深，晦暗中裹挟着狂风暴雨，眼眶里像装着两颗淡褐色的玻璃珠子。
某一刻，时悦以为他要说些什么。
空气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虽然我磕的cp不是这一对，可我真的想说，每一幕都好美。】
【这是什么偶像剧现场吗？】
【啊啊啊好甜啊。】
“怎么了？”
赵哥的声音响起，像惊雷一般。
江水流陡然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之中抽身，他眨了下眼，像是突然惊醒。
脑中的疑惑并未消散，欲盖弥彰。
他的视线偏了一度，继续望向浑然不知的少女。
江水流握紧手机，“没什么。”
他默默的将手机按灭，反扣在桌上。
时悦迷茫的看了眼江水流：【这人有病？】
【莫名其妙盯了我半天，我以为我妆花了呢。】
系统：【总不可能是喜欢上你？】
【风子宣这不得气疯了？】
时悦继续认真干饭。
晚餐很快结束，时悦拎起手包，去洗手间补妆。
座位空了，而时悦的手机，还大大咧咧留在桌上。
江水流抿了抿嘴唇，低头发了个信息，然后，下一秒，他看到时悦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他愣愣的盯着那个方向。
修长的手指曲起，缓缓用力。
直到时悦回来后，江水流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时悦，目光安静而长久。
他就那样的默不作声，视线却总是环绕在时悦身边。
有种影视剧痴情男二的既视感。
连赵哥都感到江水流有些不对劲。
时悦离开前问，“江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她以为这人是话要说。
下楼这一路上，江水流的眼神差点把她看出个窟窿出来。
江水流犹豫了一瞬。
他眼眸闪烁，在风中微微扬起下巴，缓慢的摇了摇头，然后转身进入车内。
车窗挡住了节目组的摄像头。
而江水流靠在副驾驶，目送时悦被经纪人接上车后，才挥手让赵哥开车。
车内寂静，江水流久违的抽起了烟。
及肩的黑发凌乱，他垂着头，好看的手指夹着烟，在崭新的烟灰缸上点了点。
上车后，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目光始终漫无目的得落在空中，没有焦距。
被淹没在苍茫的暮色之中，显得整个人昏昏沉沉。
赵哥觉得江水流有些怪怪的
“你今天怎么了？”
江水流先是说，“没什么。应该是错觉。”
吐了两口烟圈，看着朦脓的白色消散在空中。
他垂着眸，又自言自语的轻声道，“怎么可能呢……”
挣扎数番，他终于猛地按灭了烟头，撑起上半身。
江水流冷静的说，“不行，我要再确认一下。”
确认？确认什么？
在赵哥莫名其妙的视线之中，江水流拨出了一个语音通话。
电话结束。
可江水流一直没有说话。
赵哥回完了工作消息，抬头时，发现江水流仍然以那个姿势，呆呆的坐在副驾驶上。
额头覆下，看不清神色。
整个人像是失了魂。
“江水流？”赵哥问。
青年缓慢的抬起头来，脸上竟然挂着笑容，
江水流目光深邃，不疾不徐的加深了这个笑容。面容在逆光之中，宛若披上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此前的冷漠和阴郁烟消云散，神情生动到透着一股诡异。
“我被骗了。”江水流的笑容意味深长。
手机铃声响起。
小雨接完电话后，说，“老板让我带你回公司，拿几件衣服，都是最新一季的奢侈品。”
小雨一边开车调头，一边说。
“在节目上，也不能穿得太平价了，会影响以后的商务活动。”
“你看那个苏冉冉，估计把身边所有人能借的奢侈品，都带过去了。”
时悦点了点头，瘫倒在座位上，连打几个哈欠。
“约个会可真累啊。”
“终于下班了，钱可真不好挣啊。”
“现在说累也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