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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07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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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首发

府中发生的这些事,  容歆一概不知。

眼下四月的天,宫里头搭了凉棚,原是一日比一日热将起来的,  可前儿却又突然下了暴雨。

这一冷一热的,  宫里头许多人都染上了风寒。

就连容歆这个素来身体素质不错的人也有些不舒服,  早起特意叫陈太医开了方子,眼下正喝着呢。

这中药真不是人喝的东西,  容歆喝了一口,  龇牙咧嘴的,  恨不得马上吐了。

“娘娘,永和宫那边似乎出了事。”

容歆药没来得及往外吐呢,  绿雾突然掀开帘子走进来,  容歆吓得咯噔一声,  把药汤尽数喝下去了。

“怎么了?”

“好像是六阿哥。”

绿雾无奈叹了口气,她也只是听了一耳朵,  并不十分清楚。

“六阿哥病了吧。”

“我去瞧瞧。”

容歆听罢,  忙去拿自个儿的鞋子,却被绿雾按住。

“主子你眼下得了风寒,  不出去捣乱便是了,  怎么还能跑去探病。”

她说的对,早春的风寒就跟现代社会的流感差不多,  的确不能瞎跑。

要是不小心把这个病传给其他人就更得不偿失了。

“你去瞧瞧六阿哥,  去库房多拿几只人参鹿茸什么的。”

眼下的储秀宫早就已经不是容歆刚进宫时的模样了,  自打假装侍寝之后,  康熙时不时便会打发内务府送赏赐过来。

为了营造出容歆十分受宠的表象,  这储秀宫的小库房都要装不下了。

“是,  奴才这就去。”

绿雾匆匆忙忙的走了,  一个时辰后方才满面愁容的回来。

绿雾脸上还有泪痕,瞧着像是刚哭过的。

“怎么了?”

“主子,六阿哥的确病了。昨儿夜里突然高烧不止,奴才适才去瞧时……”

绿雾回想起平日里头乖巧伶俐的六阿哥呆滞的躺在床上,口吐白沫的样子,身子便下意识的发抖。

“六阿哥病的很厉害,已然说不出话来了。”

容歆既震惊又伤心的瞪大双眸,“究竟是什么病?”

“大夫说是心悸。”

这病发的极快,且来势汹汹。

“我去瞧瞧。”

容歆说话间带了几分鼻音,脚步却未停。

万岁爷和德妃素来极为宠爱胤祚,宫中上下对这个聪明的小阿哥更是敬爱有加。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突然生了这样严重的病呢。

“主子,皇贵妃娘娘特意吩咐叫您别过去。”

“为何?”

绿雾轻轻摇头,“您年纪轻,怕你承受不得。”

容歆咬唇,她哪里有这么脆弱。“不打紧,我总得去瞧一眼尽尽心。”

永和宫内,康熙同德妃二人静坐在门外。

按照康熙以往的作息,他这时候应当正在批阅折子才是。可今儿个刚下了朝,康熙便什么都顾不上径直往永和宫来了。

帝王已然坐了两个多时辰,但是胤祚却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平妃娘娘在外求见。”

梁九功弯腰上前,轻声禀报。

适才康熙已经将其他的妃嫔都给打发走了,容歆有风寒在身,她自个儿没过来原才是对的。

却没想到,储秀宫的宫女回去还没多久呢,容歆便来了。

想必是容歆心里头担忧,放不下胤祚的缘故。

“叫她回去吧。”

康熙抬手,容歆哪怕是进来瞧了也是无济于事。

“万岁爷,还是叫平妃妹妹进来吧。”

德妃却轻声开口,不过一夜时间,她竟像是老了十岁。

“胤祚平日里也常去储秀宫,他很喜欢歆娘娘。”

德妃滴米未进,说话声音已然虚弱不少。

望着爱妃如此憔悴,那原本温婉如水的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康熙心下越发的不好受。

“叫她进来吧。”

帝王叹了口气,轻声吩咐下去。

不过几分钟,容歆便提着裙摆迈将进来。

她走的匆忙,险些被那高高的门槛绊倒。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德妃姐姐。”

容歆甫一进门,率先瞧见的便是德妃这张枯木般的脸。

她心疼极了,子女受罪,最为担心的莫过于母亲。

“难为你染了风寒也来跑这一趟。”

德妃纵然再伤心,待人也是温温柔柔的。

她那善于烹饪的修长十指有几分无力的抓着容歆的手腕,“你进去看看胤祚吧。”

这内殿的药味很浓,比容歆适才喝的药还要浓。

容歆微微颔首,转身掀开帘子走进去。

瞧见里头胤祚小小的一个人孤孤单单躺在床榻中央的样子,容歆的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小胤祚身上扎满了银针,年岁这样小的一个孩子,眉头因为疼痛紧紧蹙起。

就连小手也疼的抓住床单,十指泛白,显然用尽了全身力气忍耐。

“平妃娘娘,六阿哥正在施针,您还是先出去吧。”

李太医着急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他是整个太医院资历最深的大夫了。

除了他,也没人敢用这样危险的针灸之术。

打今早上卯时到眼下,整整四个时辰,老人家也是没歇过一秒。

好在胤祚的情况已然控制下来了,没有口吐白沫便已然算得上好兆头。

“好,本宫这就出去。”

容歆甚至都不能走到胤祚身边摸一摸他,她拿帕子擦去腮边落下的泪,轻轻咬唇。

她对大清历史了解的并不多,但也依稀记得,雍正有两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其中一个是早夭的。

胤祚眼下病的如此严重,莫非那个早夭的弟弟……

容歆回眸,康熙颓然坐在椅子上。

帝王素来松柏一般的腰背,此刻竟有了几分凹陷。

康熙给六阿哥起这样的名字,想必对他也是抱以莫大期望。

容歆叹了口气,轻轻合上帘子。

————————

出了永和宫,迎面瞧见胤礽带着胤禛坐在回廊的角落里头。

容歆悄然走上前,果真听到胤禛在哭。

“太子哥哥,六弟不会有事吧。”

胤禛哭的伤心极了,一对葡萄般的眸子已经哭肿了老高。

康熙平素教育皇子,是不准他们哭的。

身为大清的阿哥,他们个个都要做顶天立地的铁血男儿,哭哭啼啼只会叫康熙生气。

故而胤禛再怎么难过,也只敢抱着二哥的胳膊,躲在角落里头偷偷哭。

“别胡说,六弟不会有事的。”

胤礽咬着后槽牙,掷地有声。

“可是……”

“你相信二哥,也要相信皇阿玛。不管怎样,皇阿玛和我都不会让六弟出事的。”

胤礽也才十三岁,此刻却真像个能够为弟弟们遮风挡雨的哥哥了。

“咱们兄弟都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胤礽这话不知是在宽慰胤禛,还是在宽慰他自己。

自打他记事以来,还没经历过亲人离开的痛苦。

胤礽瘦瘦高高的,偏生肩膀十分宽阔,四弟胤禛靠在二哥的肩膀上,像只淋了雨的小猫儿。

只有容歆能从他略有几分颤抖的指尖中看出他也极为害怕,害怕再次失去至亲。

“你和六弟日后还要一起辅佐本太子呢,咱们一同建设好大清朝。”

“还有大哥,三弟,五弟,七弟,八弟,九弟。我们都是至亲血肉,我不会叫你们中任何一人有事。”

容歆听到小太子说这样的话,也不知为何鼻子突然有点酸。

康熙朝九子夺嫡之事,就连她这个学渣都略知一二。

胤礽口中所提到的这些人,日后都会跟他反目成仇,兵刃相见。

他是一个如此注重兄弟亲情的孩子,真到了那个时候,该有多难过。

胎穿以来容歆的日子都过得顺风顺水,几乎没遇到过任何的烦心事。然历史车轮却像是不可阻拦般滚滚而来,她突然开始意识到。

自己所处在的时空并非是一个没有烦恼的乌托邦,历史上该发生的事情似乎正在一步一步的发生。

而这些都是容歆所不希望发生的,她头回生出一股害怕来。如果单单靠她一人的力量,能否改变历史进程呢?

“咱们走吧。”

容歆压低声音,轻轻拉着绿雾的手往回走。眼下还是别打扰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的好。

————————

五月,胤祚的病情还是没有好转。

太医院众人几乎已经住在了承乾宫,就连康熙也已经数日不曾上朝。

在连续侍疾一个月后,德妃也病倒了。

在这紫禁城中,众人都小心翼翼,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忧愁笼罩着。

一大早,容歆起身后便同前几日一样径直来永和宫探望。

皇贵妃和其他三个姐姐也都瘦了一圈,她们到永和宫后没多久,太皇太后也到了。

眼下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热气,太皇太后高龄原不应当这般操劳,可她却实在放心不下重孙。

“太皇太后。”

“都起来吧,今儿个怎么样。”

太皇太后问的是太医。

诸位太医面面相觑,皆露出为难神色。

他们不敢说,六阿哥如今已经到了弥留之际。若是在民间,恐怕要开始叫家里头人置办后事了。

太皇太后素来宠爱胤祚,哪里受得了这个刺激呢。

“回太皇太后的话,六阿哥的病已经有所好转,请您千万放心。”

“每日都说有好转,若是哀家的胤祚真出了什么事,哀家叫你们一个两个拿自个儿的脑袋换!”

太皇太后说着,眼泪已然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太皇太后,您老人家可千万别动气。”皇贵妃赶忙走上前,轻轻的拿团扇给老人家扇风降火。

“德妃那孩子今儿如何?”

“好说歹说总算是用了些汤水,只不过身子仍旧十分虚弱,整日的哭。”

德妃是个软性子,眼下经历这样的事怎么能不哭呢。

太皇太后听罢,深吸一口气,像是想要指责德妃不争气,可又回忆起当年福临走时的场景,老人家千般指责都堵在了嗓子眼,化作了一声绵长的叹息。

“叫她千万记得保重自个儿的身子,哪怕胤祚真的……她还有其他孩子要管。”

“是。”

听到太皇太后这么说,皇贵妃也不由鼻子酸了酸。

“不好了,六阿哥……”

内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也不知是哪个小宫女哭着跑出来请太医进去。

“扶哀家进去。”

太皇太后心里头挂念重孙,颤颤巍巍起身要去瞧。

“太皇太后,太医都进去了,里头本就挤不下。咱们这乌泱泱的一大帮人走进去,孩子哪怕没事都要吓出毛病不是吗?”

荣妃赶忙上前,好说歹说将太皇太后给劝住了。

太医们自打进去后便没了动静,外头人如坐针毡,两个多时辰过去,到了用晚点的时候。

可谁能有吃饭的心思,就连素来爱吃的容歆也感觉不到饿,一心记挂着里头的事。

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突然从侧殿传来一声悲痛的哭声。

“好像是德妃,她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德妃这时候喝了安神的药,应当已经睡着了才是。

哭声还不曾落下,从内殿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太医们和原本守在里头伺候的太监宫女,全都静默的,齐刷刷跪倒在太皇太后和康熙面前。

寂静无声,不必通传,康熙和太皇太后心里头便已然有数了。

悲痛是自然的,然德妃可以失声痛哭,康熙这个做阿玛的不行。

帝王那山一般的气势似乎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他开口,疲惫到沙哑的嗓音中分明能听出隐忍的颤意。

胤祚是他除胤礽外最为看重,也是最为喜爱的皇子。

他生来聪慧伶俐,三岁便可识文断字,生病之前还刚找康熙讨要马驹未遂。

胤祚喜欢骑马,但因为年岁小再加上身子孱弱,康熙从未同意过让他单独骑马。在哥哥们都有自个儿的小马驹后,胤祚自然羡慕。

找康熙要了三四次,康熙都没同意。

“准备丧事吧,以亲王之礼……”康熙极力忍耐心中那潮水般的苦意,帝王的手紧握到发白。“入葬。”

太皇太后听罢,老人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太皇太后!”

五月的紫禁城,原是瓜果花香,最为惬意之际。

然在暑热席卷重重宫墙之前,伤痛和悲恸提前侵占了这里。

六阿哥的棺木先前并没有备下,眼下他离世的如此突然,内务府急的焦头烂额。

还是柯尔坤凭借自个儿在北京城里头的人脉,匆忙找到了一块上好的棺木,给他做了个小小的棺材。

胤祚躺在里头,面色苍白,眉头紧紧蹙起。

德妃见了,又哭晕了过去。其他的人,心里头也并不好受。

康熙二十四年六月,阴雨绵绵。

胤祚棺木下葬皇陵,文武百官沿途送葬,举国哀切。

康熙并未亲身送葬,胤礽身为太子爷骑马行在最前头。

小太子迎着阴雨,一路带着他六弟的棺椁离开了紫禁城。在离开之前,康熙亲手将一匹自个人亲手雕刻的木马放到了儿子的手边。

葬礼之后,康熙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又要每日亲身至慈宁宫侍疾。

太皇太后暮年之际,痛失重孙,老人家身上的病一夜之间排山倒海般袭来。

不出俩月,便已经病得走不动路。

“万岁爷,您已经整整三日不曾合眼了,哪怕是为着大清朝,您也得好好休息啊。”

皇贵妃守在康熙身侧,她整个人也眼瞧着瘦了两圈。

“皇祖母可睡醒了?”

康熙搁下手中朱笔,复又喝了碗浓茶提精神。

他避而不谈休息一事,叫皇贵妃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来。

“太皇太后半个时辰前醒来喝了半碗药,眼下又睡了。李太医的意思是,都是陈年顽疾,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

皇贵妃这么说,也是存着叫康熙先好好休息的念头。

“你也有两日没回承乾宫了吧。”

皇贵妃轻轻颔首,万岁爷尚且如此操劳,她又怎么能只顾自己。

“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才是要紧。”

康熙看着皇贵妃眼底的黑眼圈,极为轻柔的伸手摸了摸皇贵妃的脸。

“可……”

“听话,这宫里头不能再有人病倒了。”

康熙的声音听起来很是疲惫,登基二十四载,他似乎从来没有轻松过。

“是。”皇贵妃听到康熙这么说,眼角不由自主流下一滴泪。她低眸,轻轻拿帕子擦去眼泪,“臣妾不该叫万岁爷担心,臣妾先行退下了。”

她素来都是这般的懂事,康熙望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不自觉咳嗽了两声。

皇贵妃之后,正好轮到容歆。

宫里头气氛差成这样,容歆的心情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她也同样没睡好,白天刚安慰完胤礽,没来得及吃晚点便急匆匆赶来了慈宁宫。

绿雾担心她晚上守夜饿着,特意给她塞了几块小点心,拿油纸包着,闻起来应该是绿豆糕。

进了慈宁宫,瞧见旁边暖阁的灯还亮着,容歆便知康熙还没睡下。

“万岁爷在里头吧。”

梁九功站在门口,就连他都急的白了头发。

“可不是吗,整整三天没合眼了,也没吃东西。哪怕是铁打的人也没这么熬着的。”

“我进去给万岁爷请安。”

容歆无奈的叹了口气,想着康熙也实在不容易。

统共一个人,撑着整个国家,还要兼顾后宫。他批完折子还要亲自去给太皇太后喂药,守着太皇太后睡起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得回乾清宫上朝了。

皇帝也不是人人都能当的。

她亲手推开房门,脚步放的很轻。

“臣妾给万岁爷请安。”

小丫头轻声请安,康熙抬头扫了她一眼。

就连容歆都瘦了些,可见这些日子以来,宫中诸人过得有多伤心。

“你来了。”

“嗯。”

容歆走到康熙身边,瞧见康熙那茶碗,不由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茶水,里头大半都是茶叶,唯一露出的一点子茶汤都浑浊的不像水了。

可见康熙有多拼命,拿这样难喝的浓茶提神。

旁人叹气都是很轻的,生怕被康熙给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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