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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章 冬至(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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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将军和夫人方返回府中,见府中一切安排井井有条,不禁心下对高机暗自佩服;此时听得酴醾来报,说安歌从辰时醉倒,至此还未苏醒,万分忧虑。夫人携着高机,领着废婆一路来到酒坊。

三盏油灯同时燃着,安歌双颊酡红,面带微笑,呼吸匀称。夫人在耳边轻轻唤着女儿的名字,女儿无回应;夫人又轻轻摇晃安歌的肩膀,安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夫人问:“她喝了多少酒?”

酴醾战战兢兢地说:“一大樽。”

“酒在何处?”

“已经全部锁在了仓库之中”

“钥匙在何处?”

“奴等实在不知。”

夫人掀起被子,只见安歌腰间空无一物,姜隰又看看女儿的手,两手伸直放于腰侧,也并无一物。

高机这时候说:“母亲,要不要让锥岩把酒库门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酒,也好找了医士下点醒酒的药。”

只听酒坊外一声“谁敢!”应执站在门外说:“安歌她有一两个月都不曾好好睡觉,借着酒劲就让她睡去。如若明日不醒,则另教医官。她酒库我这个亲哥哥都不曾进得一次,如若蛮力砸开,明日冬至大节定无欢喜之气。”

姜隰点了点头。

转出酒坊,高机看到应执狠狠剜了她一眼,在自己夫君眼中,她大概永远不及那个荒诞不经的小姑。

冬至日巳时,安歌才睡醒,坐起来伸了伸懒腰,酴醾喜极而泣,奔着去禀告夫人。醇醴则伺候姑娘梳洗,一会儿,锦绣的夹袄和纯白色的裘皮衣都放置于木盘中送来,安歌穿上夹袄还不及套上裘衣,便兴冲冲地赶到酒库,从胸口解下钥匙,端出一坛酒,告诉醇醴:“此坛吩咐兀送至杞王宫中。”醇醴瞠目结舌,安歌催促道,“去啊,让你去呢。”

“还有这两坛,分别送至酒坊的弃和高上大夫;这坛,送给高老夫人。”

这时只听酒坊门口,姒夫子喊:“有我的吗?我呀,我是你的师傅呢。”

安歌说:“夫子,午宴时分定要你喝个够。”

“我现在口渴,就要马上喝。”

“没有,现在偏不给你喝。”安歌转身进了酒库。

姜隰带着废来了,说:“安歌,你看你昨天醉成那个样子,可让父亲母亲急坏了。”

安歌嘟囔着:“母亲,可曾听到有人醉死的?”

姜隰嗔怪地摇摇头,说:“你看看你嫂嫂,为了冬至忙成什么样子,而你……”

安歌说:“嫂嫂忙菜肴,我忙酒水,一会我给爹爹一个惊喜,你们啊,现在就要离了这花园。”

“要祭祖啊!午宴前要祭祖。”姜隰说。

“祭祖都要用最好的,母亲,今年就用我的酒祭祖吧。”安歌谄笑。

“好的,捧来吧!”说着姜隰转身走开。

安歌随即轻呼:“呀,我的酒可以祭祖了。夫子,还杵着那干嘛,祭完祖才有肉吃,有酒喝啊。”

当酒倒进樽里,一股不同的辛辣清冽扑鼻而来,老将军皱着眉头,但因祭祖的酒肉必要祖上享用才可,晚辈是不可玷污的。姒夫子念念有词,祖先牌位下,姜隰搀扶着老将军跪坐,应执和高机跪于身后,安歌跪在更后面。

祭拜完毕,将军在夫人和儿子搀扶下坐在木椅上,先行离开祖庙,然后是应执夫妇,最后是安歌。

一家人转向大厅,只见寒慕早已立于厅外等候。见到将军分外恭敬,将军微笑说:“寒将军在我府上近十载,冬至大日子不来我真的觉得少了什么。”

寒慕泪目,这一年年,一载载,这春红秋黄,水流酒香,这屈府的一切都是他所熟知的。

屈家大厅,晚辈等候长辈入席坐定,才依次坐定。安歌满脸的沾沾自喜,以为父亲一定会询问美酒。结果父亲缓缓说:“这冬至的日子,本应鼓瑟吹笙,可是安歌歌舞上不上心,都忝为其名。”

安歌听此,轻哼一声:“会酿酒也是本事啊!姒夫子总说,专于一事,精于一艺,便可成神。”

满堂笑起来,姜隰用手不住指着女儿的头说:“酒神,还不快把你的酒拿出来,我们倒要看看成不成得神。”

安歌又满脸兴奋,拍了拍手,酴醾和醇醴端着放置托盘进入大厅,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先给父亲母亲斟满。依次给哥哥嫂子还有寒慕斟满。

屈老将军说:“寒慕,让军将添一几案,放在尾处,你一定要把锥岩叫到这正厅来。否则,你就不得喝安歌这壶酒。”

寒慕眼角带笑,得令转身出去。

疱奴将盛满煮烂的猪牛羊肉的青铜鼎、青铜豆搬到每位几案之上,香气浓郁,寒慕还没有进来;顷刻,黍米、江米饭放在陶碗,盖上盖子,陈于每个人的几案,饭香如丝如缕,钻出来,暖暖的。

这时候寒慕拖着锥岩来到正厅,安歌见此,连忙出席满满地斟了一尊酒。锥岩跪于几案之前,不说话不抬头,手足无措。

老将军说:“锥岩,还记得你第一次冬至入席喝酒是何时?”

锥岩战栗地不说话。

安歌说:“应是十年之前,那是锥岩到我家十年,今日应是锥岩来我家二十年。”

老将军说:“上次也是寒慕把你叫来的,那是寒慕第一次来我府上。你是驾车输了他,所以依约入了席。今日,你可是又输给寒慕什么了?”

寒慕微笑地说:“是末将输了,末将剑术输给锥岩。”

安鸣说:“锥岩每每缠着寒慕与他比剑,已经缠了两三年了,今日可是如愿了。”

锥岩愤愤地说:“此次不算,寒副将是故意输与我。”

寒慕说:“在下力气不足,如若取巧,就不符合道义。”

老将军说:“正是如此,和敌国不至于过迂,和自家人就不必取巧。今日冬至心思且放在酒肉之上,哪次我这身体觉得大好,定要看看你二人比剑。”

锥岩依旧跪于案前,闷声说:“奴终究为奴,不可与主人同席。”

安歌不满地说:“你在我家这许多年,又谁把你当成了奴,你总是如此说,那我明日也是不敢叫你为我准备柴草,准备黍米酿酒了。”

锥岩慌忙地转过膝盖,面朝安歌跪着,嘴里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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