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奈过去的时候，小团子也是醒着的。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团子的脸颊，声音轻轻的：“小团子，什么时候醒的，嗯？”
小团子神情迷茫的摇了摇头，忽地抓住了书奈的手腕，挣扎着想坐起来。
书奈看出了他的意思，又怕他自己挣扎的不得其法把手背上输液的针扯断，连忙扶着小团子的后背护着他坐起来。
然而下一秒，一只微凉的肉手小心翼翼地触碰在书奈额角的伤口旁边儿，似乎手都是在颤抖的。
然而小团子张了张嘴却是没能出声：“……”
他懊丧的捏紧了拳头，又挣扎着想摆脱书奈的手。
小团子手背上还扎着输液针，书奈不敢乱碰，怕伤到他，却也不敢让他就这么挣扎，万一跑了针，还得重新扎。
书奈怕疼，她也不想让小团子受这份疼。
“乖，小团子。”书奈连忙小声轻柔的哄他，“你想要什么?姨姨帮你拿，好不好？”
小团子有些心理疾病，和一般的小孩儿不一样，在书奈眼里小团子格外金贵，一切都哄着他来。
“……”小团子被书奈照顾着靠在病床边，沮丧得垂着头，唇瓣紧紧的抿在一起，在雪白的脸颊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小团子缓缓抬了头，看向书奈，他张了张嘴，没有出声，于是只拿手指了指脖子。
“是想要你的小本子吗？”书奈问道。
“……”小团子垂着头，又闷闷的点了点。
“好~姨姨马上帮你拿。”书奈温柔的眯了眯眼睛，侧脸在小团子脖颈蹭了蹭，满足的起身，先要离开的时候却又被小团子攥住了手指。
“……”小团子眉头轻轻蹙着，比划着指了指嘴，又垂下了头。
书奈似乎看出了些什么，她没在着急离开，而是轻轻的在小团子面前半蹲下，视线和小团子齐平，声音轻柔：“小团子，你的意思是你也想说话，对吗？”
小团子没抬头却是被触动似的轻轻点了点头，幅度之轻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他真是没用。
姨姨受伤了，姨姨是因为他才受的伤。
在那个空气阴暗潮湿，墙角都布满青苔的废弃工厂里的时候，他并非彻底失去意识，他只是烧的几乎脱水，无法对外界做出回应。
他知道姨姨为他做的全部的事情，知道姨姨是一心一意的呵护他。
可他太没用了。
姨姨因为他而受伤，而他，没有帮助他传消息的本子，甚至连是宋婉瑜绑架他的这件事都说不出来。
这么长时间以来，小团子一直对自己不能说话这件事很平淡，唯独到了现在，他有一种迫切的想要说话的念头。
小团子垂着眼睫，长长的眼睫将乌黑黯淡的眸光遮住，在书奈动作极轻的靠近时，他也动作极轻的轻轻碰了碰书奈头上的纱布，忽的又像是被烫到一样收了回来。
他这样，书奈看了着实心疼，忍不住轻轻抱了抱小团子。
她就这么抱着小团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神情一点点凝重起来，半晌才轻柔的说道：“你才醒，还没喝水，我去喊医生过来帮你检查一下。”
她微微弯腰，在小团子光洁奶白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正要推门出去，却在这时听到了门外一阵脚步声。
伴随着窸窣的脚步声，一道清冷平淡的声线响起：“他们醒了吗？”
——是厉之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