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紧张得组织不了语言的陶尔梨看着他的背影,心乱如麻,这种事她从来没干过,嗑嘴拌舌了半天后,只能抛弃那些原先预备好的话。
“其实在我的印象里,你只是一个学弟,一个很普通跟其他人没什么分别的小学弟。”
一句话,成功让那个背影僵在原地。
不过这并不是她全部的心声,她继续道:“一开始我很不理解,为什么你总是出现在我周围,为什么总是说些让我匪夷所思的话,为什么总是在刺痛我不堪的过去,现在我才渐渐发觉,或许你注定会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你了解我,陪伴着我走过一段对我来说很重要的日子,你看得到很多我从来没有发现过的东西,所以你才会在我失去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要去抓住那些东西。”
盛正转过身,看见她的眼眸晶莹透亮。
陶尔梨:“以前,我可能不认识你,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才是我真正认识你的开始。越是慢慢揭开你渗透在我过往生活里的那些事,越让我明白,你就像是太阳,以前的我身处阳光之下,所见是光明,所以对光视若无睹,而当我见过黑暗,我才会懂得去寻找光。”
说着,她将画筒拿起,从里面拿出了素描纸。
当她看见盛正送给她的那幅画像时,她心里为之一震,不只是感动,还有一丝心灵相犀的惊讶。
她慢慢翻开画纸,翻转向他。
画纸上,是一幅素描像。清隽的侧影站在其中,男子低头在一个台子上作画,硬朗的脸部线条消失在前额垂下的发丝中,抬手的姿势很俊,手臂隐隐的肌肉线条在他指尖划过细沙时落下刚劲的一笔,沙子划过半空,留下一道潇洒自在的行迹。
她不太记事,所以她也会把美好的东西留在笔下。
虽然光线很暗,但以盛正的距离还是能清楚地看见纸上画着什么。他的视线在画上流连,震惊之余又突如而至地失措。
“我很久没有这样认真地画过一幅画,等到我收起笔时,才发现我眼里都是你的身影。”
说到这,酸涩的眼睛受不住再刺激,一道泪光在她脸上闪过。
盛正自是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一紧,想上前,却被她抬手制止。
陶尔梨用手背将泪痕擦去:“我不知道如果当年我来到这里,你会跟我说些什么,但是今天我站在这里,就是想把我的心里话告诉给你。这幅画是我的回礼,也是我给你的答案。”
盛正听闻,脑海里冒出了那天他问她的话:
——“那你会爱上我吗?”
——“这幅画是我的回礼,也是我给你的答案。”
决然的答案,诉说着一句情话:她已然爱上了他。
一直默默将心意藏在心底,经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他已经习惯被她的无动于衷所无视。
可今天,正是今天,他听到了什么?
她说她的眼里都是他!
盛正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把将她抱住。
差一点,他就要消耗尽他所有的力气了所幸,他的等待不是徒劳的。
怕是幻听般,他要求道:“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陶尔梨笑了笑:“你是说哪句?”
“最后一句话。”
“就最后一句?”陶尔梨粲然一笑,在他期待的眼神下改口道:“我说我爱你啊。”
“对就是这”盛正一怔,对上了她的视线。
目光之下是她盈盈笑意的眼波,让人忍不住疼爱。
毫无征兆地,他吻上她的唇。
他心里所压抑的苦,在这深吻中化开了,如春暖花开之时,暖化了冬季的冰霜。
操场之中,一对璧人相拥而吻。
若时光在此穿梭,回到那年的光景,阳光之下,凤凰花开,要是她能在作画的间隙里回过头望去,是否就能注意到角落处的那个身影;要是没有往来交错,她拿到了他的那张纸条,是否那晚会有一个撑着伞的少女如实赴约,或许他们就不必错过这十多年的光阴。
可对陶尔梨来说,每次的错过正是让她逐步爱上他的证据。
阳光,会在经历暴风雨后,更让人珍惜。
交缠中的人,心领神会地表达爱意。
陶尔梨在恍惚间,听到了耳边一句轻悄悄的声音。
“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