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不留您了，回去的时候慢点。”
“没几步路。”鲍梓点点头，“小秦，改天陪三姨喝点？”
秦森答应着：“一定，一定！”
楚经赋轻碰着楚沁的手臂，“小沁，送送你鲍姨。”
“别介，我还硬朗着呢！”鲍梓执拗地说着：“真把我当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了？走了！”
说完，鲍梓就将手中的保温桶塞给了楚沁，健步如飞地走出了花园。
秦森看着鲍梓远去的背影，笑道：“这三姨还真挺风趣的！”
“打年轻时就是这样，老了还不改。”楚经赋追忆着当年的往事，“原来她和你父亲在前门楼子那儿认识的。当时你妈还怀着你，后来......”
话还没说完，楚经赋就觉得不能再往下说了。
秦森也听懂了没说出的话的意思，也没追问。
只是笑着问了一句，“我爸原来这么风光？”
楚经赋笑道：“原来你爸爸做过的事还多着呢！小沁，你先带着小森进去，我待会过来！”
不论是秦森还是楚沁，对于事情的发展都没有预料到。
趁着楚经赋没在的工夫，秦森问道：“你爸看起来......”
“像是正常的，对吧？”楚沁替秦森说出了后半句，“其实他活在那段记忆里也挺好，起码不会再经历一次人生的崩塌。”
秦森接着问道：“那那位鲍阿姨又是谁？”
“她好像是蓝天歌舞团出来的。”楚沁也不能太确定，只是说着她知道的事情，“我爸当初不是在股市里面赚了不少吗？鲍阿姨那时候刚从体制内出来，也想赚钱。那时候最赚钱的生意就是炒股了，所以就认识了我爸。”
秦森想了一会儿，“那她后面不是也赔了？”
楚沁摇着头，“那倒没有。鲍阿姨见好就收，并没有一直买下去。不然，依靠她内退的工资，怎么可能来这里养老呢？”
秦森的眼睛溜溜直转，“意思是她知道你父亲的情况？”
“是的，这些年也全靠她来帮忙演戏。”楚沁感激地说着：“要是没她在的话，恐怕支撑我爸的信念早就支离破碎了。”
秦森陷入了沉思，暗想道：“那她和我爸又是怎么扯上关系的？”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楚经赋先来到了两人的身边。
他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径直放在了秦森的面前。
楚经赋笑呵呵地说着：“小森，来叔叔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吃一碗面。”
秦森本以为是一碗炸酱面，但扫了一眼，也没有瞧见炸酱的影子。
楚经赋坐在了秦森的身边，见秦森没动手，问道：“你爸没给你做过吗？”
秦森摇着头，“没有。”
楚经赋笑了起来，“这是麻酱拌面。”
一说到这里，楚经赋的眼眶又湿润了起来，他不断回忆起当年的情形，道出了做这顿饭的缘由。
手中的筷子停止了搅拌，楚经赋看着秦森的眼睛说道：“孩子，当年你父亲走的时候也是深秋时节。老秦走之前来我家的时候，我做了这碗面给他吃。如今，我们也在这个季节相遇，这算不算是一种轮回呢？又或者是一种命中注定呢？”
话音刚落，楚经赋就又拌起面来。
那缓缓搅动的竹筷仿佛在画着人生的圆圈，无论从哪里开始，又或是要去哪里，最后都会回到原点，如此往复而已。
秦森心中一惊，五味俱全，桌下的手也攥得紧紧的。
虾皮裹着懈好的酱汁儿里，再配上精制的酱汁和油炸过的花椒油，这就是老一辈的京城记忆。
而这碗饱含感情的面，对秦森来说，却又是那么陌生。
他不知道这碗面的味道究竟如何，也不知道当年自己父亲吃这碗面时想的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楚经赋把面碗递给了秦森，满心期待地说着：“尝尝我的手艺。”
秦森双手接过比脸大的瓷碗，用筷子轻轻搅动，再次努力把酱料均匀地裹在面条上。
伴随着阵阵的热气，他闻到了一种混合了芝麻、花椒、酱香的复合香味，这使他不免感到食指大动。
再尝上一口，劲道的面条、香甜的萝卜、清脆的青苗蒜同时在舌尖上不断地绽放，给了秦森一次奇特的体验。
“好吃吧？”楚经赋望着一言不发的秦森，不确定地问道：“要是差点什么，给我说说。”
秦森享受着唇齿间的留香，赞叹道：“这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条了！”
孙淑凤也在此刻端着两碗荷包蛋走了进来，见到秦森已经开始动筷子了，她问道：“小沁，你怎么没吃啊？”
楚沁起身接过了碗，她笑着说道：“我等着吃你的荷包蛋。”
楚经赋激动地说着：“老婆子，你看，这是秦端明的儿子！是我们女儿的男朋友！”
孙淑凤紧紧皱着眉头，“秦端明是谁？小沁还没工作，哪来的男朋友？她说这是她同学！你真是老糊涂了！”
楚经赋哈哈笑着，他像是一个正常人给秦森解释着：“你阿姨记不住事情，你别见怪。”
“你瞎说什么呢！”孙淑凤气得掐了一下楚经赋，说：“你的脑子才不正常！我们女儿明明还在找工作，你却到处说她是主持人！”
秦森在此刻是真的能体会到楚沁当初的痛苦了。
自己的父母分别活在他们的记忆里，明明两个人都有问题，却又坚信着自己的认知没有问题
秦森注意到了楚沁脸上的心疼，他放下了筷子，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腿，随后给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楚沁这才重新绽放了笑容，“妈，你忘记放糖了吧？”
孙淑凤停止了和楚经赋的争吵，她赶紧起身说道：“都是你爸气的！等着啊，我去给你取糖罐子！”
楚经赋见人走了之后，他说道：“我老婆应该是脑子出了问题，这些年看了好多医生都没用。我们小沁还托关系从国外弄了药，都不行。”
楚沁在秦森的耳边，小声地说道：“其实就是维生素，这病没法治。”
楚经赋见两人还在说悄悄话，很是满意，便笑着说道：“你是我旧友的儿子，我信得过你爸，也就信得过你。所以，你和小沁谈恋爱，我不反对。”
秦森也决定像鲍梓一样，陪楚经赋演戏，微笑地说着：“谢谢叔叔支持。”
“你们挑个时间去领证。”楚经赋大方地说着：“我们小沁台里忙，所以你要多包容担待。不过啊，我们家不要彩礼，只要你对小沁好就行了！”
他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诶，你是不是比小沁还要小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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