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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第154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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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阳光好,我懒在船舱里偷偷吃莺莺给我找来的麻辣兔头,却听见紫来门外的声音,我怕被她发现,将一把兔头骨头藏在被窝底下,靠近门口偷听。

是杜衡的声音,“你可听说过城西家的杨梅姑娘?”

紫来说,“当然。这海棠城乃至京城的杨梅都是她家的。”

杜衡饶有趣味地说,“昨日白茅去她家做客,一顿饭的功夫,只顾盯着白茅腿上的海棠花纹,后来赏了二十两银子,让她用手摸了一摸,她竟激动地留下了眼泪,砸在腿上,这下可好,又赔了十两银子!”

“这么讲究?”

杜衡说,“昨晚饭桌上还有别的女宾,看杨梅姑娘哭成那样,都纷纷掏了银子,竞相要摸一摸那海棠花纹。各有价格,脚底二十两,脚面十两,脚踝十五两,小腿三十两。”

如果现在才听到这话,我一定以为有人要将白茅当做那案板上的白猪,切分出不同的价格。我推开船舱的门,赶紧让如去将白茅喊来,对他说,“你赚了这么多银子也不做个大东道,好孝敬孝敬我。”

白茅说,“我整个人都是姐姐的,姐姐怎么这会儿惦记这一点银子呢!”

他假意体面我,我故作心疼他,“你的病可好些?身上还痒吗?”

白茅说,“现在夜里倒不痒,就早起老是头昏,非要灌下两壶茶才好。”

我说,“你这病也听话体贴,晚上赚银子的时候就老实起来。”

后来海棠城花猪的病患太多,京城听闻此处染病死了好些人,便传来旨意,城门关闭,凡有病患之家,均有官兵把守,不再让他们下水,以免传染。果然之后再无新增的病患,病症也未有几例恶化至死的,海棠城安定下来,但新的旨意未到,百姓们只能困着。

娇俏的富贵女人模仿这些病人,即便未感染侏儒花猪病,图个新鲜,在脸上、脖子上甚至胳膊上都画上了同样的纹路。这下让官府的人更难查访,究竟谁得了病,谁是赶着城里动人的风情。她们讽刺着那些听从京城旨意的官兵,对于这些病症不以为然,笑着说,“他们还非要拦着,说不定过些时日,连咱们的女皇帝都盼着能染上这病症呢!”

自从城门紧闭,望湖轩一下彻底断了生意,白茅听来城墙上女人们的建议,决定成为将这病症流向京城的先行者,计划独自划舟西去,为了权贵去争抢一场荣宠。

端睿遗憾地说,“都不惜命,感觉那玄参白白死了。”

白茅倒来安慰他,“都亏了你的医术,不然这些染病的人,只怕都要向那些海棠花猪一般,死在这湖上了。”

杜衡说道,“说来又是另一种风情,这海棠花悉数凋落,被花猪都吃了,结果花猪死了,这海棠花又落在了人的身上。”

我说,“难不成最后这海棠花又要回归到这海棠树身上?成了风筝一样系在树上,在空中飘荡。”

紫来推我一下,“白姐姐不这般多情了,忧愁倒是长到了你身上。”

白茅临走去京城的那日,湖面上突然划来了一艘比望湖轩还宏伟的楼船,却站着满满的官兵,紫来玩笑说,“这肯定是京城的气派,不会是女皇帝听说了此地的风流,来接白茅的吧?”

她们渐渐向我们这里靠近,众人心怀忐忑地看去,停下送行,看着那船渐渐贴向望湖轩停泊。半晌才有两个女官模样的人过来,一高一矮,衣着富贵,但面如秋水,看到紫来才问,“这里谁是南安姑娘?”

紫来指向我说,“她便是了。”

两个女官走到面前,高个的女官说,“我是宫里的秋雁官,主管刑事,她是清酤官,主管礼仪宴请。我们来此问你,听说你能将这船划到天上去?”

我摇头,“那是海棠树的神仙看我们虔诚,将我们那艘船牵上天。”

她说,“这也说明你与天上的神仙有缘,就这,足够给吾皇效忠了。”

“效忠?”

“对啊。”她笑着说,“吾皇有旨,召南安姑娘进京。”

我顾虑的并不是这个,只能点头说,“吾皇找我有什么事?”

“你去了就知道。”

秋雁官缄口不言,倒是另一个清酤官弯起眉毛,悄悄地说,“委屈不了你!”

紫来在旁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这下真要成为护国夫人了!

下午望湖轩就跟着官船向京城开去,白茅和杜衡的两艘小船直接栓根绳拉着,担心那些神仙再派小妖怪来找姐姐的麻烦,便让她那艘乌篷船也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向京城驶去。我让白茅躲在船舱里,怕女官看到他的侏儒花猪病,惹了麻烦不好。郎方和如去趴在船边看风景,十足雀跃,只有端睿一个人满腹心事,半天说了句,“此去京城,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去。”

白茅在船舱内悠闲着写着字画,我玩笑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进宫?说不定你真被女皇帝看中,封个大官做呢。”

他笑着说,“我是带病之身,京城还忌讳,不好冒这个险。况且宫里是女人的地界,我不能抢了姐姐的风头!”

我看他笔下的字,倒没了平日里的灵气,“你去京城,是不是还有别的牵挂?”

“只是害怕罢了。毕竟海棠城就是这么多年去过最远的地方。”

我问,“你还会思念儿时的家乡吗?”

他手中的笔锋一乱,成了一团糊,“我不愿想起,爹娘生我,和我的哥哥们一样,只当作卑微低贱的奴隶,打骂使唤用的。”

我问,“你要名声做什么,海棠城的银子还不够你赚的?”

“还不是替姐姐赚的。”白茅放下笔,回忆说,“我有个青梅竹马,从小在河边嬉戏,山间玩耍。多少年,她说着孩子的顽皮话,说她娘在京城做官,如果高升就要将她爹和她接走。那一日我哭了,她安抚我说,即便她去了京城,等长大后,也要用八抬大轿来迎娶我,我卑微的日子从此有了盼头。后来我大病一场,被爹娘遗弃,被人拖上了船,来了海棠城。但这两小无猜的陪伴,始终是我一份记挂。”

我猜测,“所以你要去京城,想遇见她。”

白茅依旧沉浸在回忆中,“记得她最喜欢松柏,说是刚硬忠贞之树,傲骨峥嵘。相信我有一日也能嫁作人夫,那时我要在院落里种下两棵松柏,权当儿时与她的约定,只要我眼见时,勾起心底的回忆,便一切安好。”

“你喜欢陪伴在她身边,就像树一样?”我问,“可是为何当初要离开呢?”

白茅神秘一笑,“我不可能只因为爱慕她,而忘了自己恶心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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