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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存在的记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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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欧沉默了,皮尔的话虽然武断,但确实是最为合理的想法。那可是皮尔的学生,是现在大陆上最强的人,同时他又很少外出,比盖乌斯更难找到偷袭的机会,不论如何都很难想象他会遭人控制。

何况虽然安东尼奥确实看起来和之前任期时判若两人,但暂时还无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彩虹组织的一员。目前皮尔的推测还缺乏证据,同时带有一些主观因素在里面,正确与否尚不可知。

“不过师傅,所以说王都内真的一直有失踪事件发生么?”

“嗯,是的,这个也向奥拉姆确认了。”

王都内发生着失踪事件,那么芙蕾雅的父亲应该也是这失踪事件的受害者。

“失踪事件,目的是什么?该不会都是认识蓝的或是像老师一样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吧?”

“应该不是吧,数量太多了。”

皮尔摇了摇头,但他的表情也显得很疑惑,很明显皮尔也不清楚这失踪事件的背后真相。

“奥拉姆本人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人失踪,他只知道已经持续了大约一年以上了,这和盖乌斯先生失联的时间点也吻合,而王属骑士团开始到周边城市抓人则大约是大规模失踪事件开始半年后的事,至今已经抓走至少几千人了,像拉马尔镇甚至居民已经少了三分之一。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而失踪人数毫无疑问更在抓走的人数之上。我想这毫无疑问也是彩虹组织干的吧,同时这更让我相信他们确实有洗脑他人的办法,只有通过这种不断生产新的部下的方法才可以实现这么大规模的犯罪。但是他们已经发展到这种规模了,却还始终只是保持着地下活动,我问过奥拉姆,连王属骑士团的他甚至也没有听说过彩虹组织,所以彩虹组织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听到王都骇人听闻的事情后,尼欧脸上写满了不安。本来或许尼欧应该为蓝感到高兴,盖乌斯的失踪大概与他无关,然而此刻的尼欧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王都内或许已经失踪了成千上万人,而这些人又可能都成为了彩虹组织的成员,也就是说接下来尼欧等人要去的地方、要对抗的势力,是远超他们原本想象级别的危险。不,与其说危险,不如说根本就是自寻死路。那就像是往一个有无数条饥饿鲨鱼游来游去的泳池里跳下去一般的行为,根本看不到一点生还的希望。

如果只是尼欧一人的话,即使他会为未来感到恐惧,但他还是会为了所有那些正遭到彩虹组织毒手的人们而毅然决然地前往王都调查彩虹组织的吧,但现在的情况却并非如此。

尼欧看了一眼身边的芙蕾雅,毫无疑问实力与战斗经验均尚浅的芙蕾雅是最可能会身陷危机之中的人。而且进入到王都后便无法再离开,在王都内待的时间越长遭遇险情的概率也越大。虽然一开始同意芙蕾雅入队的正是尼欧自己,但当尼欧终于真的理解了王都到底有多危险后他却犹豫了。

“好的,那么接下来讨论一下今后的打算吧。”

像是看穿了尼欧内心的疑虑,皮尔突然拍了两下手,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讨论中来

“首先,我们还是继续往王都进发。”

“真的要去王都么,听起来那可是如同魔物之巢一般恐怖的地方啊……”

“你是在担心我么尼欧?我不要紧的。”

芙蕾雅向尼欧笑了笑,她知道尼欧是在为她考虑。但芙蕾雅也很早就表过态,她不会退缩。

“我说过的哦,就算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一定会去王都的,你不是也同意了么尼欧。”

“那时候不一样,那时候根本不知道王都正发生着这么可怕的事情。”

“我也同意皮尔先生的观点,尼欧。”

“蓝?在听到这种事后你还是这个想法么?”

“是的,因为我认为敌人应该不会对我们出手。”

“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如果他们要对我们动手,早就有无数次机会了不是么?彩虹组织也不是没有派出过红衣男和橙衣男以外的成员,但他们始终都只是阻止我们去探查关于他们的信息,他们自己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就好像是在忌惮着什么或是有什么理由让他们只是远远地监视着我们。就像皮尔先生说的那样,他们或许已经规模相当巨大,但他们还是选择藏于暗处,我想可能这和他们不袭击我们有关也说不定。”

“……但还是很难保证进入王都后他们依然保持这种策略啊,毕竟如果王都失踪事件真的是彩虹组织所为,那么毫无疑问他们的大本营就在王都,或许到他们的地盘后他们就会出击了呢?”

尼欧脸上的担忧依然没有消去,就像尼欧说的那样,谁也无法保证彩虹组织会始终保持着只是观望的态度。一旦对方准备出手,那对于只有四人的尼欧一行人而言便是致命的。

“尼欧君的想法不无道理,但是我既然敢提议继续向王都进发,就说明我有我的底气在。放心吧,我也有我的‘人脉’在,而且我还有杀手锏。”

“杀手锏?”

“这里就容我卖个关子吧尼欧君,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那是我的最终手段,但是威力惊人哦。”

皮尔神秘地笑了笑,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和自己的学生打趣,看来皮尔确实对自己的“杀手锏”有很强的自信。

“……既然老师这么说的话,我明白了,我相信老师的判断。毕竟虽然至今为止有好几次老师的判断出现了错误导致我陷入绝境,但至少最后结果都是好的,或许我是被上天选中的人也说不定。”

“你这小子。”

皮尔敲了一下尼欧的脑门,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但随即他却露出了一抹笑容,那是看起来有些欣慰、有些高兴、却又有些寂寞的笑容。

“老师?”

尼欧抹了抹自己的脑门,疑惑地看着皮尔。这还是尼欧第一次见到皮尔露出这样复杂的神情。

“嗯,你一定是被上天选中的人尼欧君,我相信。”

皮尔突然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令在场所有人都感觉摸不着头脑。

“师傅,怎么了?”

“不,没什么。接着说我那个杀手锏的话题吧。”

“不是说要先卖个关子么皮尔先生?”

“对,是要卖个关子。杀手锏具体是什么我不会告诉你们,但是用了杀手锏的后果我会告诉你们,这也是我刚说的今后的打算的一部分。”

“用了杀手锏的……后果?”

不知道为什么,尼欧看着那样寂寞地笑着的皮尔,心中泛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嗯,我用完杀手锏后,就会从这片大陆上消失。”

皮尔保持着他的微笑,淡淡地告诉三人这个惊人的事实。

“消失!?消失是什么意思老师?这怎么可以……呃……”

听到皮尔的话语后尼欧情绪激动不已,以至于他身上的伤口又一次因激动而开裂。尼欧捂着自己的胸口,汗如雨下。

“抱歉抱歉,我没有说清楚。消失不等于死亡,你还会再见到我的,只是我回不到这片大陆上来了。”

“什么……意思?”

皮尔的话语简直就像是谜语一般,每个词都能听懂,但是整合成一句话便令人不明所以。所以不仅是尼欧,蓝与芙蕾雅也同样是一头雾水。

“嗯……很难解释,我用过杀手锏后便会回到我的家乡,无法再踏上这片大陆,而这就是我说的‘今后的打算’。尼欧君,如果哪天我消失了,就到我的家乡去找我,我将给你上最后一课。”

“最后一课……?”

“不要太敏感尼欧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学生本来最后都会到我的故乡上最后一课,之后便会去参加王选,成为王,你也一样。原本是想让你再练习一年打扎实根基后再带你去的,可是现在可能这时间要提前了。”

听到皮尔的解释后在场的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起来皮尔的杀手锏并不是“用了就会死”的那种最终手段。虽然众人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消失,为什么无法回到这片大陆,但至少皮尔保证他不会有事,这就足够了。

“真的无法再回到这片大陆上来么师傅?为什么是这片大陆?师傅你的家乡到底在哪?”

皮尔的用词十分奇怪,听起来简直就像他不属于这片大陆一样。

“嗯,回不来了,有一些特殊原因在。我的家乡其实就在这片大陆旁边,只是没有划分进纳瓦冈大陆,算是个法外自治区吧。蓝君,你能把你那张地图拿出来么?”

皮尔向蓝伸出手,示意蓝把地图交给自己。蓝点点头,从口袋中拿出地图,并在尼欧的床上展开。

“看,这里有个红圈吧。”

皮尔用手指向地图上那个被标在海上的红圈说道

“这红圈这里就是我的家乡了。”

“诶?在海上么?”

芙蕾雅看着那个红圈惊讶地问道。其实不止芙蕾雅,尼欧和蓝也一样惊讶不已。蓝甚至一度以为这是雷伊夫妇失手画错了,原来并非如此。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里有个很小的无人岛,我和我的家人与一些朋友们就住在那里。”

“无人岛?为什么会在无人岛上?”

“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吧,等到时候尼欧君回来了让他讲给你们听好了。总之那是一块只有极少人知道的特殊地方,但是不必担心怎么到岛上去的问题,到那里之后自然就知道了。”

“是么,要去老师的家乡么。”

尼欧看着地图上那个画在海上的红圈,情绪有些复杂

“能去老师的家乡看看当然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但我还是希望那一天晚些到来啊。”

尼欧轻声地喃喃自语着。他抬起头,看着与蓝还有芙蕾雅聊天的皮尔,又想起了刚刚皮尔露出的那寂寞的笑容。

难怪会感到寂寞啊,老师,尼欧想到。尼欧终于明白了皮尔的想法,皮尔的话语虽然他现在依然无法理解,但尼欧知道“无法再回来”这句话一定并非谎言。和自己最关心的晚辈分别本就是一件令人感到寂寞的事,就像尼欧与蓝踏上旅途那天尼欧的父母那般,而如果皮尔将无法再踏足纳瓦冈大陆的话,这片大陆上所有他认识的那些朋友、学生们,他都将再也无法见到。这本就是一件极为寂寞的事情。

但人其实是规避孤独能力很强的生物,就算失去一段关系,很快又会发展一段新的关系。皮尔一定也有过许多友人或学生,比如尼欧的父母,比如安东尼奥,等等。尼欧与蓝遇见皮尔的时候,他正独自一人旅行着,或许那时候的他正好结束了上一段关系,开始了寻找下一段关系的旅途,然后他遇到了尼欧,遇到了蓝,遇到了芙蕾雅。当时的皮尔看上去并不寂寞,一定是因为皮尔知道,下一段关系很快就会到来。但是或许皮尔的再下一段关系不会再出现了。那个小岛,皮尔家乡的小岛,只有极少人知道的小岛,很明显不会让皮尔发展出新的关系,那些原本可能出现在皮尔生命中的过客们,以后也不会再出现了。这里就是皮尔旅行的终点,和尼欧、蓝与芙蕾雅的关系便是皮尔生命中所能构筑的最后一段关系,简直就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不是么?

“所以,不要离开,留下来吧。”

尼欧依然是轻声地喃喃自语着,生怕自己丢人的话语会传到皮尔耳中。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尼欧的嘴唇微动,不断地重复着这样一句简短的话语。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尼欧突然感觉胸口一紧,像是有一种无比强烈的悲伤情感涌上心头。

“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尼欧呆呆地重复着这一句话,竟然有几滴泪水从眼角滑落。

尼欧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自己可能很难再见到皮尔而悲伤,还是因为感受到了皮尔的寂寞而悲伤。他只是低着头,任由一种连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感占据自己的大脑、自己的心灵,就好像连意识都不再是自己的一样。

“不要离开我,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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