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眼泪虽然可以在伯雷坦坚不可摧的空间屏障上撕开一道通往其他世界的裂口，但它的能量却并非无穷无尽。
源于圣心的能量耗尽之后，这道横跨半个厄尼河面的巨大引力源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那一天夜里，即使是远在帕里斯接受特训的法兰敢死队，都能清楚地看到位于东方的巨大光源。
其亮度，堪比夜空中绽放的新星。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短暂地驱散了笼罩在德艾边境上空乌云，让星光短暂地播撒在这片大地上。
一座城市的消亡使得今晚的夜空格外璀璨，然而最热衷于观星的伊甸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只是一天的工夫，他就失去了许多熟人。
佛斯特、赛耿德、老普兰诺伯爵......那些曾经与他合作过的人，那些曾经接受过他的帮助的人，如今都随着城市一同逝去。
伊甸终于明白为什么奥德尔会如此恐惧战争，和真正的、席卷整个大陆的战争相比，发生在海文的灾难根本算不上什么。
一万人很多，但整个伯雷坦大陆的人更多。
任何人只要经历过熟人挨个离去的痛苦，就不会再渴望任何战争。
或许尼索斯这类因为死过一次而患上某些精神类疾病的传奇会成为例外，但在伯雷坦，大多数人只有一条命。
死了，就真的死了。
“还记得卡加吗？”
伊甸站在曾是港口城市的巨大湖泊边上，情绪低落地眺望着湖中心的旋涡。
“记得...你是想说那个小家伙也被白天同化了吗？”
“如果我当时把他带到帕里斯就好了。”伊甸收回目光，与身边的少女对视，“那样他就不会死第二次。”
即使是现在，伊甸依旧忘不了穿越之出的经历，他在那个被血洗的村子的水井里找到一个幸存下来的男孩，跟着男孩的指引前往芒德，然后看着男孩被路上的强盗杀死。
因为卡加和十六岁的白木莲有很多相似之处，所以伊甸非常担心她也会像男孩这样彻底死去，并且无法继续复活。
“万一帕里斯也出事故，你又该怎么办？”
玛格丽莎顺着伊甸的假设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但他没办法给出更好的答案。
毕竟谁也没办法掌控一切，更别说他这个连明天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但凡能掌握一两个预言系法术，他们也不会失去海文。
“还看吗？”沉默许久，玛格丽莎忽然问道。
“已经看得够久了，之前说过要去帕里斯的，可不能让公爵在那里干坐着。”
在海文湖边浪费无数时间后，伊甸终于想起了正事，好在距离天亮还有些时间，就算现在出发，他们也能够在黎明前抵达目的地。
由于蕾末妮娅之前被伊甸借给普兰诺兄妹跑路，所以他现在只能借助玛格丽莎变成的滑翔伞前往帕里斯。
尽管少女的飞行速度并不算慢，但习惯高速飞行的伊甸还是对此怨声载道。
“话说你为什么一定要变成滑翔伞，直接换成流线型的飞船不好吗？”
“你给我模板？”玛格丽莎不满的声音从滑翔伞中传出，同时整个伞体微微倾斜，一副即将失衡的样子。
“你的脑子是拿来观赏的吗？”
“我现在有脑子？”
仗着自己暂时不是人形，少女索性放飞自我，得意地反问道。
“......”
短暂而又愉快的闲聊稍微冲淡了海文沦陷的悲伤，加上伊甸本来就不怎么能和死人共情，所以当他们到达法兰公国边境的时候，他已经把发生在海文的事情全部抛之脑后。
在边境线上等待两人的依旧是尼索斯·奥姆，自负且渴望战争的将军并不想放过这样一个统一大陆的机会，然而对朋友的承诺又迫使他不得不前来接应伊甸。
哪怕奥德尔计划和两人见面就是为了避免即将发生的战争。
“我，尼索斯·奥姆，会护送你们前往帕里斯。”
因为种种原因，尼索斯在和两人打招呼的时候缺乏热情，就像一个熬了两天两夜，急着猝死投胎的大二学生。
“你知道公爵想和我们谈什么？”
由于担心奥德尔的计划会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围，伊甸觉得有必要探下尼索斯的口风，如果这位将军表现出积极或者消极的态度，自己也好有所准备。
“当然，没有人可以骗过我，尼索斯·奥姆，即使是奥德尔也做不到。（小声）那家伙到现在还以为我一无所知，你说这样的人怎么能够担任法兰公爵的职务，要不我们合作，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夺取公爵的位置，到时候我以公爵的名义将边缘镇封给你。”
尽管尼索斯一直没找到篡位的机会，但他依旧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争取援助的机会，哪怕绝大多数被他争取的对象连传奇都不是。
“以后再说，我现在要地也没啥用。”
伊甸婉拒了某将军的利诱，把话题重新转回法兰公爵要谈的事情上。
“还是先谈谈公爵的计划吧，他到底想让我做些什么？”
尼索斯似乎早就料到了伊甸的反应，他的眼睛稍稍移开一些，沉声道：“他希望你到斯莱瑟去找大皇子。”
“啥？德纳尔涅还有大...不是，他让我找大皇子干嘛？”
“你见到奥德尔以后就知道了。”
对于伊甸的问题，尼索斯并没有给出详细的答案，只是语焉不详地表示公爵那里有他想要的答案。
随后，似乎是觉得伊甸已经安全，继续护送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尼索斯连告别都没有说，便通过灰烬传送术离开，只给两人留下一粒不怎么好看的灰尘。
“这老东西真是...”
伊甸随手接过那粒灰尘，虽然灰尘看上去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他就是觉得这东西在未来能够发挥作用。
因为路上耽误了些许时间，两人来到帕里斯外的时候太阳正好从地平线上升起，看着那座被朝阳映照的废弃营地，伊甸心中顿时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