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低下头去看，心底隐隐有一种快感。
好像，身体上的疼痛可以盖过心里的疼。
陆明庭已经快没办法抬起受伤的大腿，苍白的脸上渗出了大颗大颗的冷汗。
他的眼神都因为失血的原因有些模糊，锋利的剑眉终于狠狠地皱在了一起。
容衍钦又一次的举起了枪，他没有丝毫的怜悯。
他淡然无波地继续道，“听说，你为了林曼云，活生生的撞断了她的左手。”
随着容衍钦的诉说，陆明庭不断飘远的思绪忽而也变得清晰。
他的脑海里似乎浮现出了当初那一幕。
可是下一刻。
容衍钦又是一枪，对准了他的左手——
这一次，陆明庭清楚感觉到骨头几乎裂开的巨大痛楚，额头不断地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他的唇色都因为痛楚而显得惨白，脸白得和一张纸一样。
手臂，大腿，各处都在痛，痛楚在他的血液里疯狂地叫嚣着。
“你还任由林曼云灌了她硫酸水，毁了她的嗓子。”
“让她去换你和林曼云的儿子，把她烧得毁容——”
“你还催眠她，强迫她忘记过去的记忆。”
“陆明庭，这一桩一桩的伤害，你觉得我要开多少枪你才可以偿还得清？”
容衍钦慢条斯理地说着，而陆明庭再也忍不住，四肢都因为疼痛而筋挛。
容衍钦又开了两枪。
一共四枪，分别是对准了陆明庭的两只手和两条腿。
他这些为了保命，追杀他的人很多，他基本上只要一有时间就在进行的严格的训练。
他知道打哪里不会让人死。
他就是要陆明庭体验晚晚当初的痛苦，陆明庭要死也不是现在。
陆明庭手脚都中了枪，他再也站不起来了，他像一个脆弱的纸人一样倒在了地上，手脚的枪伤不断地往外汨汨流血，染红了他的衣衫，将他身下的泥土侵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四肢百骸的伤口都在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咬着，他不有自助的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的是压抑的痛苦吼声。
他倒在地上，神色恍惚，气息奄奄。
不可一世的陆明庭，也会浑身是血，如同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四周无人敢动。
开完枪的容衍钦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呼吸微弱艰难的陆明庭。
容衍钦的脸上露出了深沉而隐忍的神色，他清淡道，“这些远远不够。”
“你不要以为你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些，好像你就可以赎罪了。”
“晚晚不会原谅你。”
“骨灰我带走了，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找到她。”
“陆明庭，你可一定要好好活着啊，务必要长命百岁。”
其实陆明庭中了这么多枪，这个时候眼神都模糊涣散了，太痛了，他连容衍钦的脸都看不清楚了，他已经很虚弱了，一口一口的血沿着嘴角呕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领。
四肢剧烈的痛楚让他在地上抽搐着，染血的手指也哆嗦不止。
可恍恍惚惚之间，他好像看看到了夏满灿若繁星的双眸。
她温温柔柔地拉着他的衣袖。
“陆明庭。”
“你说过的啊，我们要一起走到九十九岁。”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变谁就是小狗。”
他惨白的脸孔因为痛楚而变形，嘴角不断地喷涌出一股股鲜红的血水。
整个空气里都反复流动着血腥气。
他的眼里尽是绝望之色。
夏满死在了二十七岁。
他害死了她。
这一刻。
陆明庭不得不承认，他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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