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苇荡里,有一小舟,随风而荡,随波逐流。
舟旁,有神俊的大鹤们,常伴左右,时不时发出高昂的鸣声。
舟上人,手捧一碗水。
其在舟中仰卧,时而饮,时而歌,一副好不自在的样子。
“师弟,好雅兴。”
在芦苇荡中,另一小舟从拐角驶来,舟上人挥手,大喊道。
这喊声,惊起鹤群无数。
“王师兄,能饮‘羽散’否?”
逐波小舟上,方庚一举水碗,喊道。
“呵…”
舟上王安轻笑几声。
他见方庚如此,心中一定,对其心理健康程度,不再担忧。
经历了那样的事,还能泛舟说笑,那便是心理素质强大。
当两舟接近,王安纵身一跃,正落在舟头。
“那天的事,已查清眉目。
首先,你所说的祁老,自你失踪,便幽居在武馆中,不理俗务。
而他的儿子祁东,在不久之后,正式拜入了“拿塔院”中。
听说很得十国的信重,并被授‘维那’一职,担任众僧的先导,掌理举唱、回向等。”
“很清晰的利益链。”
方庚支起了身,半倚在舟边,将碗中‘羽散’饮尽,缓缓道。
“嗯!”
王安看了一眼那空碗,点了点头。
“这事说来,我也有责任。
我近来在这风台市中,一直同“拿塔院”方面打着交道。
他们应采集了我的声音数据,建立了拟声模型。
所以那一日,那人才能以我的声音,诱引你出来,实施麻醉。
另外,那一天的信号,也很有问题。
虽说是雪天中,信号会受影响,但不至于信号微弱的程度。”
方庚一手支在船边,看着水波,怔怔出神。
此时已至隆冬,但正午之时,仍有阳光下照,引得鱼儿上游。
“师弟,你的仇,我会帮你。
你既然潜居于鹤场,与天同寝,与地同眠,那便不要在理俗尘。
师傅说了,你经历大恐怖,精神得到“锻压”,始成凝华。
这正是服‘丹头’,灵染精进之时,万不可因执念仇怨,毁了道途。”
这一番话,乃王师兄的真挚心声,句句属实。
“放心。”
半晌,方庚好似刚回神一般,道。
“我既选择潜居鹤场,便不会再下山一步,最起码灵染功毕前,不会如此。”
“那就好。”
王安放下心来。
先前师弟出事,他忧心难眠,一直调查事件,弄清原委。
在查到其中,有他之过时,更是懊悔。
此番,他来鹤场中,便是极力劝阻,生怕师弟被仇恨蒙蔽。
不过,见师弟神色,显然心中主意已定,不会轻举妄动。
“祁老,我会帮你解决。”
王安丢下一句话,也不问方庚意见,便匆匆的离开鹤场。
过了一会儿,有声音响起。
“想亲自动手?”
一个身影,从荡上快速漂来,如一水上飞鸟一般,凌空飞渡。
其手背负,着一素色道袍,双脚于芦上轻点,犹如漫步一般。
只一二息,便飘然而至,稳落舟头。
方庚摇了摇头,道:“王师兄这是不想我妄动杀念,触犯戒律。”
“明白就好。”
引鹄点头,又道:“你师兄这事做岔了,戒律为已而守,非他人督导。
如你的心中,杀机已然萌动,他人帮你,反是助长这妄念。”
舟上方庚,认真对答道:“可守戒之意,在于止妄。
如有一妄念,非是守戒可止,而受破戒所熄,又该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