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判断力和逻辑思维没有丧失。最后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来这里前发生了什么吗？”那个帅气男子拿笔的手臂粗壮的像头熊。
“我被绑架了，V来救我，我们一起杀出来，但是我过载了。”安悠忍着头疼，简要地描述了自己的印象。
“真棒，孩子。恭喜你，你可以出院了。开玩笑的，这里是个破义体诊所，不是夜之城中心医院。”帅气中年男子画下最后一个勾，随手把笔和清单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义体医生，帅气，中年，结实的肌肉，“老维？你是老维！”安悠惊喜地喊道，但他四肢无力，根本起不了床，尤其是胳膊，撑在床面就疼了起来。
眼前的老维身穿深蓝色的短袖短裤，粗壮的肌肉把衣服撑得滚圆，方方正正的脸看上去就令人安心。鼻梁上带着一副方框防炫光眼镜，让他这头肌肉巨兽也散发着文雅的气质。比起义体医生，他更像是个正派拳手。
他看着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安悠，咧嘴笑得露出了整齐洁白的牙齿。
“哦，不错，我是维克多，一个义体医生。V说你是个自来熟，看来不假，张嘴就叫我老维。”维克多靠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冰镇啤酒，狠狠地灌了一口，长出一口气。
“为了救你我可忙了一天了，不过看你来的时候穿的背心，肯定不会让我失望。啧啧啧，金砖现金，你想怎么付账？”
“金砖。现金我还留着有用。到时候给我账单就行，我签。”安悠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热度已经退下来了一部分。
这时门口传来响动，门被暴力踹开。
V双手端着一个绿色的大箱子走了进来，箱子上面还有着红十字，是医疗级的标记，盛满了冰块：“老维，这点冰够不够？”
“够了够了，把融化的换了！”维克多指挥V把安悠身下的冰水换成冰块。
V看到安悠已经醒来，快乐地掰过他的脸，做了张合影。“太好了，我终于能结单了！”
维克多咂摸一口冰镇啤酒，扔给V一把钥匙：“再去仓库，搞几袋合成血。输完我给他开点药，就可以走了。”
“就会使唤我！你真该找个护士了。”V嘟囔着，迈步走了出去。
“很可爱，是吧。在夜之城，像她这样的好女孩可不多了。”看着走出去的V，维克多坐在圆凳上，滑到安悠床前。
安悠扭头看向维克多，坦然地摊牌了：“老维，支开V，你一定是想问些什么。我会说实话的。”
维克多吃惊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拿出一罐还未开封的冰镇啤酒，放在安悠脸上，“热还没完全退，抱着再冰镇下吧。我只是有些好奇。首先，你说你是个黑客，公司出身的黑客，对吗？”
安悠点点头，用有些无力的胳膊扶住冰镇的啤酒，认真地说：“对，老维，我来自公司，黑客技术还不错。”
维克多的语气严肃了起来，“那你为什么没有用于给植入物供电的仿生电路，没有连接网络接入仓，甚至连腕部和脑部的网络接口也是直接长在肉上？你用什么和网络通信？”
“因为我比较特殊，解释起来很复杂。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我的身体会排斥一切无法被直接操控的植入物或义体，能接入的一般都是纯纳米机器人组成的植入物。在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一种退化。”安悠平静地看着维克多，果然他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安悠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至于通信，更简单了。把脑电波和01信号互相转化就行了，这只需要一点点训练，就可以成为本能。脑电波转01信号只需要一次滤波，01信号转脑电波就复杂一些，但也能做到。”
冷哼声传来，维克多撇了撇嘴，紧紧地盯着安悠镇定的面容。
他转了转椅子，嘹亮的声音回荡在诊所内：“你说的都是可能存在而不应该真的存在的东西，正常人类怎么可能通过训练获得这种能力？你还不如说训练蜗牛造一个纳米机器人义体！”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拿起一本电子书，展现给安悠，上面密密麻麻标记着安悠的身体指数。
其中网络通信带宽指数和生物脑算力数据甚至已经高到无法测量，化为不断跳动的乱码。
维克多探身靠近安悠，盯着安悠的双眼，语气冷若冰川：“你全身上下只有一个已经和脑部接近融合的个人芯片。没有作为中央处理器的电子脑，也没有寰宇的计算矩阵，没有驱动，没有交换接口，没有脑机接口，什么都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一个从黑客童话书中跑出来，有人形外表的芯片精灵？”
安悠笑了起来，芯片精灵，不错的比喻，他爸妈也说他是芯片成精来着。但想到生死未卜的父母，他的心情十分黯淡。“老维你还知道寰宇的计算矩阵啊，但它应该还没正式发布。没错，老维。我就是一个有人形外表，有人性感情的芯片精灵，你可以认为我只是一个超级中央处理器（CPU），缺乏散热部件的那种。”
“真有趣，你是从公司实验室跑出来的？”维克多坐回椅子上，点了几下电子书，切换到其他的数据界面。
“不不不，老维。我是来夜之城发射空间站的，只不过出了一点意外。应该是公司斗争又开始了。”安悠苦笑着说，他其实也不太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行，那我没啥问题了。那孩子对你很有好感，不要辜负了她，也不要让她掺和进你的烂事中去。”维克多的视线一直盯着电子书，手指不断在书上滑动，伪造了安悠的身体数据。但他说的话却让安悠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维你说V吗？她是挺好的，但我和仅仅是她第一次见面。而她应该是为了赏金才救我的。。。。吧。”安悠有些摇摆，虽然他确实对V有天然的好感度，更别说V救了他。
但他不觉得V对他这个公司人有好感度，在这个巨型公司压迫一切的世界，没什么人对公司人有好感---包括公司人自己。
谁都知道现在公司的办公室斗争，败者可是会身中十八枪自杀身亡的。更别说出了公司门，那走在街头发生几场爆炸也是很合理的嘛。
无论是在夜之城占据领先地位的荒坂集团，已经大多撤出这里的军用科技，还是明面上的“代表”夜氏公司，他们无力展开公司战争，但至今为止暗杀等黑色行动永不停止。
‘寰宇真的是被这群公司所累啊。’安悠想到这里就有些郁闷。
“真是青涩的恋爱，要不要我教你几手？这个免费。”维克多合上电子书，微笑地看着安悠，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孩子可不会随随便便把公司人往我的诊所里送，更不会为一个公司人急的发狂。我虽然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但她看上你了。加油，小伙子！”
安悠被维克多的笑容感染，毫不留情地揭穿了事实道：“我认为你对我们的感情有很深的误解，尤其是当你也没有夫人的时候，这种误解的可能性并不低。更何况，我有一个与我互相许下诺言的青梅竹马。”
维克多的脸垮了下去，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好说的：“算了，你们的事我不好掺合。你脑子挺好使的，帮帮她。她太要强，连队友都不肯找。”
安悠再次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和这群老实人在一起就是开心，但他有更关心的事情。
他知道以夜之城居民的过度超前消费习惯，刀尖上行走的V必定背着医疗外债：“V还欠你多少医药费？我代她还了，金条你随便拿！”
“格局很大，小伙子，还懂知恩图报。你那金条差不多十万吧，在我这折三成，算你七万。V还欠我一万五，你这一单五千，这就只剩五万了，你确定？”维克多的笑容更灿烂了，对安悠点了点头。
安悠对这些还是没什么概念，他盯着视网膜上V的人物卡，“爱好：生存”。
为了V的生存，义体是必须升级的。“你这有没有什么升级套餐，给V满上！”
维克多察觉到这个家伙，明显没有金钱常识，或许也对义体没有常识。
他拍拍手，不屑地说道：“我这军用级的歧路司义眼就三万一个了，配合视觉额皮质支持之类的，一对下来就奔着十万去了。
更别说神经系统上军用级斯安威斯坦神经加速器，四万五一件！算上配套的克伦奇科夫，突触加速器，没十二万根本拿不下。
而且你让V装这么多，她身体承受不住，迟早发狂变成赛博精神病！到时候你们就等着被夜之城警卫队的暴恐机动队追着满街跑吧！”
冷却的合成血已经输完了，安悠晃晃悠悠地坐了起来，想下床。却感觉自己好像大病初愈，身体弱的站不住，又坐回床上。
“赛博精神病啊，都说这是由植入过多义体或者药物导致的。会让人暴躁，嗜杀，丧失理智，逐渐化为狂暴的野兽，丧失理智和一切人性。”
他看着维克多，在无影灯下陷入了回忆。
旋即回神，他低声说道：“但这都是欺世之言，真正逼疯人的只是这个世界，却归咎于受害者的软弱。”
安悠抬起头，坚定不移的话语宣布着既定的事实：“老维，有我在她身边，V的赛博精神病风险极低。只要是正常的义体装载量，她绝不会疯狂。而现在，她的人性，也不太会受损。”
虽然他一直忙于卷心菜的生活，但他并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和父亲的属下，反情报部的黄叔一起出外勤的记忆依旧鲜明，那时的景象让他终身无法忘怀。
爷爷的话还回响在耳边：“他们只是没得选，这世界就是把人逼成鬼，而我们要让鬼变成人。”
维克多愣了一下，他从没想到这个公司出身的人会和他聊这个，但他还是坚持：“反正你付不起，就别想了。我这也不会给V装她无法控制的义体或者植入物！”
安悠叹了口气，不能买买买了总是令人伤心。“我还以为这钱很多呢，我都搜刮干净了一个给大公司干活的帮派据点还不够。头目的合金脑壳让我敲了半天呢。剩下五万都给你，你给V定制一套就好。如果还有多余的钱，帮我找个纳米机器类的血液冷却系统。”
闻言维克多高兴地敲着桌子，从抽屉里划拉两下，拿出一本电子书，递给安悠。
他在电子书上连点，语气平和地介绍道：“纳米机器的血液冷却系统，我这最好的只要一万块。更好的这玩意，你需要去太平州巫毒帮那群黑客处问问，或者去黑市淘淘网络监察的黑货。当然，你出身的寰宇也有全智能的散热监察系统，是个黑客都想要，不过都不好搞。”
安悠点点头，这和他印象中差不多，他现在无比怀念公司的全智能散热系统，那身黑客服虽然有些紧，但散热效果着实不错，悬浮在冷却液里的黑客仓更是好用。
“至于V的升级，她身上没多少义体或者植入物，还总想一个人接大单子，这可不行。我早就想给她升级了，但没人出钱。要是我给她，她又不乐意。这计划书你看看，看不懂的我给你解释。”维克多欣慰地着看着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