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一望无际，稀疏的灌木伴着黄土一直接到了天尽头。
太阳已经好几天没有落下来了，陈洛想，这鬼天气简直就像极昼，又冷又亮，永远没有黑夜。
他冷得跺了跺脚，然后和几个士兵去拔罐木从，灌木上飞起一串串虫影。
生起了火，陈洛才感到手有些痛，先前剥开泥土的时候土在手上冻成了冰坨坨，甩下来的时候还撕破了一层皮。
他妈的。
陈洛暗骂一声。
他手表上的时钟已经转了十二圈了，他还记得六天前的晚上来到至尊集团大楼的密室，密室里有被泡在液体里只留一个头在外面的刘高。
“老陈，那个回来了。”
这就是刘高说的最后一句话，陈洛烤着手，看着冷冷的天空，他妈的，他想，一个个都都是谜语人。
距离眼前出现那个黑衣女人已经过去了六天，陈洛回想起至尊大楼的那场爆炸，整个顶层被完全掀飞，居然还没把那黑衣女人给炸死。
在一阵紫雾过后，陈洛发现自己和几个士兵出现在了夕阳下，灌木丛一直接到了无边无际的天尽头。
这里肯定不是二十七城，陈洛想，绝对不是。
掏出相机拍了拍照片，陈洛看见洗出来的照片上是荒原的样子。
妈的，碰上鬼了。
陈洛把照片扔在一旁，他知道幻影系统能操纵大脑，但是操纵不了机器。
这次不是幻觉了。
是他自己也没见过的系统。
看样子，应该是在发散紫雾的时候，什么系统启动了力量，把他们送到这里来的。
真是让人头疼。
五十年前，他也听说过有军队莫名消失的事情，据说连鬼影子都没留下一个。
在走了六天后，陈洛和那群士兵一直发现，太阳从未落下。
烤着火的士兵问陈洛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陈洛吐了口唾沫，“我知道个屁。”
“长官，”一个戴眼镜的士兵看着书，说道，“这里是极昼，会不会是在北极圈附近？”
“哼，”陈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叹道：“也是，你们这批人没有离开过二十七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也正常。”
说完，他吹了吹烤得有些烫的手，说道，“北极是冰原，不是荒原，那里比这里要冷的多，白的多，活脱脱一片连成的冰陆，白皑皑的大地上吹拂着刺骨的寒风。”
陈洛嘿嘿笑起来，“冷得能动掉你的小丁丁。”
“是吗长官？”战士抬起头，眼里全是好奇的神情：“你去过二十七城以外？”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还在打仗，”陈洛搂住了那个战士的肩，“那可不算是美好的记忆，系统人在大街上到处杀人，直杀到满城是血，人类里的叛军，倒向他们的人是一抓一大把，然后利用过后都给杀了，全世界人心惶惶，谁都不会想着明天，因为谁也不知道有没有明天。”
那真是个操蛋的时代，陈洛心里想。
战士的眼里放出了光芒：“是吗长官？为什么你从来没和我们说过？教科书上也没有写过？”
“这段历史被禁止了，连提也不能提，提到的话会有东西挖掉你的脑子，”陈洛看到战士们惊讶的眼神嘿嘿笑起来，“你们担心个屁！我打包票，这里没有那个东西。”
战士们围了过来，问道：“长官，那么为什么你在那个时候还能去北极？我们现在连二十七城都出不去？”
陈洛从包里拿出一块冻肉架在火上烤着，他看着肉上冒着的油搓着手。
“那会儿不一样，系统人成千上万，尤其是独裁系统一会儿这里一会儿那儿，为了不落于劣势，人类军团决定派出一个团，专门追踪独裁系统，打掉他们的中枢。”
“然后呢？”
“然后满世界跑呗，”陈洛道，“系统人的速度超级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从一个大周据点到另一个大洲，所以只能一个大洲一个大洲地去摧毁根据地，然后围点包围，保证占领区，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去排查。”
“啊？”战士显得很惊讶：“这么麻烦？光是听上去就觉得麻烦。”
“可不是么，”陈洛吐了口唾沫，把肉翻过来，说道，“但这是唯一有效的办法，那几年好多人觉都没睡，必须时时刻刻盯着每个角落，因为系统人可能随时出现，那就前功尽弃了。”
“是吗？”
“我跑了三个大洲，没日没夜地跑，跑得腿都磨出了丁丁一样大的泡子，”陈洛叫大家分着肉，说道，“冰原，雪域，草原，雨林，火山，只要是这世界上有的景观，我都去过，只要是世上有的动物，我都看过，我在北极看过星星，那是我见过最美风景。”
北极的星星吗？
陈洛呼了一口气，吃着肉，他觉得肚子暖和了起来。
如果不是战争的话，那段记忆是得多美好啊。
陈洛看着一脸憧憬的战士们，说真的，他觉得重建后的时代真让人觉得无聊，或者是单调吧。
他抬头看了看天，他觉得淡红的天色真他娘的浪漫。
就像绽放的花束。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见一个黑影在从荒原的尽头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