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不畏风去何方，墨不畏绝来的石阶。
若松披满银挂，若牌书满年华，若天看不到辉洒，若榻放不下暖茶，若山离开了晚霞，若墙无城旗也就变得无价。
青铁盘膝而坐，赢在亭外，耀云也在外，唯有老者茗香煮茶。
“世人只知巫妖道，却不知天外有天，云上有云，更不知这云上更有一道亘古的长城，你可知此长城的来历？”
青铁遥望墨写的一笔天边城，陷入了沉思。
燕的记忆里有这座长城，可这长城是做什么的，青铁却不知。
“难道这天上也有来犯之敌？”
老者斟茶，收腕，又斟茶。
“在你眼中妖是什么？”
青铁泯茶。
“天地生物，物化成妖，人乃外来物种，自然水土不服，为了争夺生存空间，于是就有了战争。”
老者斟茶，又收腕。
“实则那长城抵御着的，也是人族，不过是外来的人罢了，这里的人反而是在保护这里的妖。”
青铁端茶。
“保护？”
老者泯茶。
“天之大不过巫，巫之大在于妖，妖之能出于仙，仙之道教化人，人生就要守护自己的命运，人间之战不过斗殴，人上之战毫无人性，这墙所御衡的正是人性。”
人性？
青铁不知何为人性。
“怎讲？”
老者放茶。
“人性无善恶，唯有生存与毁灭，当生存意志强大的时候，人间就会一片祥和，当毁灭意志强大的时候，人间就是炼狱，这墙所御衡的正是人间的善与恶，当善太多，就要放出一些恶，用善来消灭恶，当恶太多，就要杀出去制衡一下恶。”
青铁遥望那墨。
“那墙外岂不全都是恶？”
老者星眉随风飘落。
“也不全是，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墙外自有墙外的生活，你想去看看吗？青虚去过重伤而归，以你目前的实力，跨过那墙必死无疑。”
墙，青铁小时候就被关在墙里，青虚说外面凶险，后来青铁跨出了墙，青虚带他练剑，带他降妖除魔，如今长大了又有一道墙。
青虚一剑问天的本事只能重伤而归，他现在不过才分石，差着三个境界，难道真的会必死无疑吗？
他想出去看看，也许那里才能找到他的意义。
人有意义，可他不是人，不是人的人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生也不死，不长也不灭，无痛又无情，这样的存在有何意义？
于是青铁回头看向老者。
“我打算一探究竟，墙外也许就有我生存的意义。”
意义？
这话如果是个人说出来的，那不算什么，因为人自己给自己添加的意义足够多，可青铁这种不老不死的，找意义做什么？
徒增烦恼。
老者看向亭外的赢。
“他呢？也去吗？”
青铁回头看向赢。
“你怕死吗？”
赢幽幽一叹。
“我没死过吗？”
老者又看向耀云。
“你呢？”
耀云拱手。
“弟子愿去。”
烟如瀑布流淌进了山涧，松鼠抱着榛子盯着走来的几人，白与黑本就是此间的主色调，而今却多出了三位青袍。
远近上下，他们要去的，正是御衡关塞。
赢这才看清了墙外都有什么。
那是一片白茫茫，哈一口仙气，都能哈出很远，雪融在脸上手上肩上，披挂成霜。
三人一剑，耀云指路。
“过了前面那道岗，就是御衡关，还有你真的只有十八岁？不是巫的寿命都很长吗？你怎么只有十八岁？”
青铁遥望墙外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