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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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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雍技高一筹,却并没有乘胜羞辱墨家,作为赵国君主,他思考的赵国的强大,自己在代地着北地强力悍将肥义进行胡服军制改革,代地在赵国边境经常与匈奴人打交道,赵国精锐之师尽在北地,战国称之为“边军”,匈奴人骑兵为主,作战极其灵活,宛若兵器中的匕首一样,打又打不过,跑还跑不掉,实在憋屈,此刻在墨家胡服大显神威,传到赵国,民众接受程度相对会好很多。

赵雍进入墨家论证台,拉着邓陵子,“赵雍唐突,并无折损墨家威名之意,使用匕首,便是起一个出其不意之效,若是堂堂正正与前辈对决,赵雍讨不到便宜,对老前辈所言,赵国强大,不在器物,而在人心,此乃公理。”言辞谦微,便是不想与江湖大派墨家结仇。

邓陵子看赵雍给足了自己面子,也不好说什么,“赵国雄主谦虚,足下在兵器的造诣,在下自愧不如。”看到二人罢手言和,场下众人皆是敢怒不敢言,本是来此兴师问罪,探听水龙吟,岂料各怀鬼胎,赵国渔翁得利,场下众人皆是怒目而视。

赵雍此时伸手说道:“墨家光明磊落,我等必是有所误会,水龙吟若是在墨家,岂容我等放肆,我建议,各位莫要纠缠墨家,为今大业,抗秦为要,若是此后再因为水龙吟与墨家为难,我赵雍必举国讨之。”铿锵之语,让墨家弟子极为感奋,喝道:“彩。”

“赵王美意,我等心领,赵王此战,好不威风,各位英雄若是不嫌墨家清苦,可留下吃上顿水酒,结天下之好。”禽滑厘拱手面向场下众人,言语中也只是客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赵王身着胡服,莫不是向着胡人蛮狄靠拢?管仲辅佐齐桓公,尊王攘夷,天下正统归华夏,赵王如此,必离心离德。”人群中一儒生站出来指斥道,他的话,也是在场所有儒生都想说的。赵雍也清楚,回国后,自己也必面临此等问题。若是靠强权解决,事与愿违,定会招致国内贵族和士人的反对。此刻若能舌辩群儒,回国后威望大增,人们的言语也会被消解。

“穿什么衣服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向何处,赵人胡服,乃是为与匈奴作战,匈奴灵活,赵人为天下阻挡强敌,改发易服,乃是手段,并非目的,赵雍乃是赵人,赵周同源,各位莫要误会。”赵雍自是想着以理服人,强权还是不好的。

“不改发易服,难道赵人便打不过匈奴吗?你如此做法,他国如何看待,赵氏公卿公然篡夺晋室,与礼法严重不合,此刻更是与胡人穿着一样,衣冠已改,心焉能不变?巴蜀蛮夷,为秦所灭,便是咎由自取,秦人难道通过学习巴蜀衣服击败巴蜀的吗?”来人口若悬河,说的赵雍火冒三丈,自己已经尽力克制,儒家朽木竟然翻旧账,是可忍熟不可忍。

就在赵雍要动用武力之时,一直在身后观看的张社率先忍不住,挺剑向前,开口边说,“狗东西乱嚼舌根,巴蜀如何招惹你等,要如此出言侮辱,赵王且先让让,在下会会。”他此前久在巴蜀之地,对巴蜀之地的文化风气,耳濡目染。在蜀文化中,它们是各文明像结合的产物,它的外来文化元素很突出,商周文化以及楚文化,都被它吸收,多元的文化特点让蜀地呈现出精彩纷呈的特点。

儒家在社会中影响力极大,他们倡导仁礼,主张对人施行教化,衣要得体,言要得当,所谓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非礼勿视。君主施行仁政,民众顺心归附,天下必将大同,因此对逾礼之人,他们向来说话毫不客气,儒家作为江湖第一大显学,慕名之人甚多,其中高手也不在少数,侠义之举在天下亦是昭彰。此刻看到赵雍如此穿着,与夫子所言相去甚远,啖其肉,啃其皮之心都有,骂人之时捎带上了刚刚被灭的巴蜀,这让张社怒火中烧。

“你是何人,我又没骂你,你跟我急什么?”来人出言不逊,张社也毫不客气,拔出青冥宝剑便挺剑刺出。

来人看到他是从墨家阵中出来,慌忙拔剑格挡,张社的青冥宝剑青光乍现,挺剑直刺来人咽喉,上手便是杀招,邓陵子急忙在喊道:“莫要伤人。”张社中途变化招式,一记春蚕到死,三个剑阵,便逼住了来人的走位,在于鬼谷子的交谈中和张仪的听潮剑法,让他对剑法的领悟上了一个档次。青冥神剑本就锋利无比,更是有天蚕剑法助阵,来人瞬间落了下风,邓陵子连连点头,天蚕剑法的威力在张社手中果然已经炉火纯青。

“青锋乍现,落花飘零,这就是青冥宝剑。”张社听闻此言,急忙罢斗,回归墨家本阵。“青冥宝剑乃是蜀地苴侯赠送在下之物,诸位,想要硬抢吗?”看着人群中的一些人跃跃欲试,张社恼怒道。

“诸位,诸位,青冥神剑在墨家,也跑不了,只是眼下,我们尚不得知,极阳神剑到底在何处,没有极阳神剑,便是拿到了青冥宝剑,也是徒劳,水龙吟不在墨家,我等便放心了,秦人袭击巴蜀,太阳神剑定然在秦人手里,抗强秦,阻碍秦人东出天下,方是我等任务。”赵章高声说道。

“公子所言有礼,今日叨扰墨家,尚请墨家莫要挂怀。”儒家领袖子渊拱手说道。

“不敢,请。”禽滑厘拂袖而去,诸多墨家弟子登时散去,诸多江湖人物面面相觑,也纷纷离去。

墨家总院,乃是五老之一的苦获结合墨家百工之学,精心设计的地方,竹舍雅致,掩映在竹林当中,溪泉环绕。总体分惩,恶,扬,功,诛,暴,非,攻八字厅堂,整体将墨家论证台包围,以示墨家人人平等,穿过功字堂,便是墨家藏经阁,老墨子的经典《墨经》便在其中,更是包含诸多武学典籍,藏经阁之后,便是兼爱厅,乃墨家五老商谈大事之所。

钜子禽滑厘将张社,屈鸠和石庚三人叫到了兼爱厅,看到墨家五老正襟危坐,三人拱手坐在一旁。“我墨家遭逢多年乱世,兼爱为怀,诛暴政,惩恶扬功,引得许多江湖人士的仇视,此次强敌犯山,为了一个不知所云的水龙吟,在我墨家大打出手。墨家应该发展壮大了,你三人各自下山,寻找有潜质之人,吸收入我墨家,切记注意安全。”

三人拱手道:“是。”

“张社啊,青冥宝剑在你手,无限纷争是避免不了了,此行定要注意安全,若是为贼人惦记,及时回归总院或者书信告知。行侠仗义,本就为我墨家弟子之本分,若有太阳神剑消息,将之带回墨家,若是来人有能力,心术纯正,助其妥善保管,江湖凶险,各自保重吧。”邓陵子说道。

“是,师父。”张社叩在邓陵子身前,泪流满面,此一去,不知何时能回归总院了。三人出了兼爱厅,张社向二人拱手道:“二位师兄,张社此去还是去魏国,你二人打算去何处?”

屈鸠笑道:“我本就是楚人,当然是来楚国了,屈原与我相熟,石师兄,你呢?”石庚乃是苦获亲传弟子,对百工之学很有研究,在技术领域,他钻研颇多,是以武学之道,便没有二人那么出色。

“你二人寻访天下武学之道,我嘛,自然关照墨家穷苦之民了,他们才是我墨家的支柱。”石庚笑道。“看看,这觉悟,怪不得师父总夸你,深得我墨家精髓,石庚兄,告辞了。”

“保重。”几人寒暄一番后,各自朝着自己的目标奋勇前进。

咸阳城中,整齐划一的城市布局让人赏心悦目,干净整洁的城市环境更是让人舒心。琳琅满目的商品见证了咸阳的繁荣,盐巴,农具,兵器,桑麻丝织,百工作坊,让人目不暇接,络绎不绝的民众来回穿梭,六国商社鳞次栉比,生意兴隆。一人纵马驰驱于中央大街,只见马蹄翻飞,飘忽闪躲,在一户高门大院前,停了下来。

“沅玑,威儿,我回来了。”这人乃是秦军斥候营主将赢煜,当今秦王赢荡的哥哥,他手上持着一柄金色长剑,这,便是他在攻破巴蜀后,所带回来的极阳神剑。

一个美妇人大踏步走了出来,迎候上来,“赢煜,如何?”这个美妇人是蜀王杜芦的王妃,名唤沅玑。“王弟心意已定,派遣司马老将军入巴蜀平叛。”沅玑松了一口气,说道:“老将军宅心仁厚,去了巴蜀定然不会大开杀戒。”

“张仪罢相,回了魏国,司马错调去巴蜀,先王仰赖的文武重臣,王弟一个也不用,也不知,他到底是如何想的。”赢煜叹了口气。

“人家是秦王,用你在这操心,走,先回家。”沅玑搂着赢煜扭着身段进了家门。

“哎呦,赢威,来,让爹抱抱。”院子里的赢威正在与沅玑的侍女如歌一起玩耍,赢煜将赢威抱了起来,笑道:“来,亲亲爹爹。”赢威晃着小脑袋,不在赢煜的怀里待,如歌赶忙抱了过去,“将军身上汗臭味重,胡子又扎,孩子不喜欢的。”

赢煜哈哈哈大笑,“无妨,我赢煜的儿子,啥也不怕,是不是啊,小赢威。”说着在赢威的鼻尖上勾了一下,小家伙在如歌怀里摇着拨浪鼓,看到赢煜,便摇着脑袋趴在如歌的背上,看来,平时没少被赢煜的胡子扎手。

“哥,哥,哥。”赢煜正在与沅玑聊天,这时,门口的一人轻声叫着,赢煜转头一看,差点没被笑死。堂堂大秦王趴在门口,向自己招着手,赢煜无奈地摇了摇头,跑了出去。

“干嘛不进去啊,趴在门口,里边有老虎呢?”赢煜倚在门口的廊柱上调侃道。

“娘让你进宫,说是想你了,你把如歌叫出来,我约她出城踏青。”魁梧勇猛的赢荡,刚刚即位不久,却不喜欢宫里的那些嫔妃,反倒是对巴蜀而来的如歌很感兴趣。不矫揉造作,独立自强,美得自然,那百灵鸟般的嗓音和丰腴饱满的身材,比之宫里那些庸脂俗粉强多了。

“来找如歌就找如歌,还拿娘当挡箭牌,我就不给你叫,急死你,急死你。”赢煜调皮地说道。“是你不叫的哦,你可不要后悔,我数三声,三。”赢荡一个飞身纵跃砰地直直贴着地飞了进了。

“哎呦,哎呦,哥哥打人了,嫂夫人,你管管啊。”赢荡跟个泼皮一般在地上打滚,这可给赢煜着急的,“哎,哎,你现在是王了,不是小孩子,起来,起来。”

“赢煜,你不要管他,让他在这打滚,赢荡,我家哥哥两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啊,你装,也要装得像一点。”沅玑站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看着赢荡,笑嘻嘻将赢煜拉在一旁。“你俩,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把我家如歌都给带坏了。”

如歌正陪着笑赢威玩着拨浪鼓和小木剑,看到赢荡在地上耍无赖,不禁咯咯直笑,将赢威抱给了沅玑,来到赢荡跟前说道:“来,起来吧,地上怪凉的,吃了吗?”

“没,哦不,吃了吃了。”赢威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在如歌面前蹑手蹑脚,“呐,给你的,沅玑姐姐亲自给你留的,揣怀里。”赢荡接过肥鸡,拿在手里笑道:“多谢嫂夫人,走走走。”拉着如歌便出了大门,一个纵跃,抱着如歌上了王城骏马,驰驱出了咸阳。

二人看着赢荡和如歌的步伐,笑嘻嘻地调侃道:“这赢威,谁都不怕,就怕如歌,你看他在如歌面前,温顺地像个小绵羊。”赢煜贫嘴道:“那我不也是嘛,这就是爱嘛。”

“你?跟个小猪洼子似的,死皮赖脸,脸比城墙还要厚。”沅玑捏着赢煜的脸蛋,被赢煜顺势抱起,便听到咯咯的笑声,赢威瞪着眼睛看着二人,跑了过来,一柄木剑刺了过来,恰巧扎在赢煜的屁股上,“哎呀,不愧是你的好儿子啊,你看给我扎得。”沅玑从赢煜的身上下来,笑道:“那是你活该,以后啊,我家赢威保护我。”

赢荡和如歌二人出了咸阳城,便在渭水河畔的绵软草地上,走马慢行,赢荡搂着如歌,说道:“咸阳可还待得习惯?缺什么,我让宫里给你送,小赢威要是大了,你得跟我进宫,听到没,没得商量。”

“你好霸道啊,我就要跟姐姐在一起,就不想去宫里,勾心斗角,顶着个名分,哪里有外面来的精彩,就看你,三天才来看我一次,有时候半个月也不来。”如歌撅着嘴说道。“那你以为王是那么好当的,你是没见到,这么高的帛书和竹简,娘在旁边督促,不看完不让出来见你,我就拼命看,趁着娘不注意,我就偷偷溜走了。”

“哈哈哈,你个小坏蛋,就不怕你娘到时候收拾你。”如歌笑道。“怕啥,娘打在我身上跟挠痒痒似的,一点也不疼,就记得有一次,为了见你,我把竹简上的东西瞎批阅一通,搁在那里便偷偷溜了,还没出王宫,便被娘揪着耳朵拽了回来。那一次,她是真的生气了。帛书上的内容,一件件都关乎着大秦的安稳,一点疏忽就会把秦国带入万劫不复,反正他说了好多,我跪在他面前,他陪着我,两天没吃饭,我就哄呀哄,终于把她哄好了,此后,再也不敢疏忽了。”

“你呀。”如歌心疼地摸着赢荡那宽厚的面容,仰着头,不自觉地亲吻了上去,“政务大于天,时间长了你要没来,我会去找你的,你不要着急,知道不,秦民的安定,是第一位的,蜀国的灭亡,很大程度不在秦人的入侵,而是根子上出了问题,不爱惜民力,耽于逸乐,封族割据,蜀民水深火热,你可得接受教训啊。”

“要不说,我赢荡看上的人,不仅仅容颜倾城绝世,更是胸有文墨。”说着一把搂住如歌。春日里天空湛蓝,日光暖洋洋的,目光所及,姹紫嫣红,渭水涛涛,杨柳依依,处处洋溢着激情与活力。

“哥哥,父亲为何给你取了一个荡字呢?”如歌娇羞地躺在赢荡的臂弯里,轻声问道。“那个其实是商,商君的商。我听母亲提起过,父亲小时候在太子封地,新国人在商君变法的刺激下交粮纳税,却被老世族半途掉了包,换成了沙子,父亲一怒之下,带领民众将整个村子给屠杀了,爷爷孝公听说后震怒不已,当即便要杀了父亲,还是商君和老姑姑在此求情,这才逃过一劫,但还是被废了太子之位,流放乡野,感受秦法的效果,十多年的游历,让父亲对秦法从内心里拥护。爷爷去世之后,为了平息老世族的怒火,便将商君处死了,可是老世族的封地还是在不断被剥夺,他们发现,新法在秦国已经无法撼动了。因此,这个字,就成了父亲对商君的缅怀。”

“哦,原来如此,赢商,赢商,好听,好听。”如歌摆弄着赢荡的头发,很是开心。“赢氏祖训,自孝公后,历代君主必须遵循秦法,绝不动摇,否则,死不得入宗庙,秦人群起而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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