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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帽子(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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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裕的老爷与别处的不同,他给地,给房,帮你做生意。在这战乱的日子里,人人都有了一处心安之地。

可是随着日子变化,张晏却又有些心神不宁,直到那一天,她拉着自己的孩子哭成了泪人儿。

在这繁华的城镇里,几年前有人哭有人闹,如今人人面上带笑时,老爷家的半边天却哭了。

三十多岁,已经褪去了稚嫩,变的稳重的苟老爷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的女人想走了。

大周的局势变得岌岌可危,星火已然燎原,就像是张晏的名字一样,她总是说,我的名字叫晏。

日字之下一个安。

取此名,为的是天下日日安定。

只可惜苟老爷不同,或者说他的心没那么大,他不去想什么天下,这么多年还是那个样子。

手下近万的人马守卫的是自己的一方水土。

那一日,两人分开时,张晏没有劝苟老爷与她一同起义,只是抱着孩子,说着悄悄话。

临走,只带了一个小包裹。

孩子不懂娘亲去做什么,苟老爷懂,但明白自己拦不住。

尽管不舍,也只能偷偷的将一摞自己钱庄发行的银票塞到了女人的包囊最底下。

他希望有朝一日再见。

她也奢望着还能回来。

沧海巨变,人的一生也许看不到海枯石烂,但却有幸能够经历王朝颠覆。

曾经不可一世的大周终究是败了。

新朝新政,影响到的不仅是中原各大主城,连那山沟沟里都充斥着新阳的朝气。

两鬓已然有些斑白的苟老爷坐在大街的正中央,一株旺盛的红花树在他的身后,探出的枝桠上,点点红花随着风,静悄悄的飘下。

街道却比数十年前变得宽敞了太多,青石铺路,亭台楼宇,美景美人,诸多繁盛。

在这大争之世,能够有此光景,离不开苟老爷,更离不开苟老爷的身后,那数百名军中的精锐。

今天,是新朝的权力在手者到来的日子。

有了新人到来,便是注定了旧人的离开。

吉裕这地方与别处依旧不同。

早已经身为一方诸侯的苟老爷没像邻居们似得,就为了自己的那点权力,争得双眼通红。

然而苟老爷不这么做,并非是因为他怂了,当年能够将大周的人玩于股掌之间,今日他就不会怕新朝。

之所以如此,只是想要父老乡亲们能够继续安逸下去。

似乎有人说过,命都不要就要安逸,可这话还有另一个意思。

安逸可不就是这条命挣来的。如若不给安逸,也就只能继续抛头颅洒热血了。

只可惜苟老爷的这份豪情壮志还没来得及展现,就被迈入城门的数十匹高头骏马浇了个熄灭。领头的那位,银甲在身,腰间的长刀随着起伏晃来晃去的。

雪飘如絮,寒风凛人,一位长发盘起,衣着素净的少女牵马走出山间,周围单一的纯白色配上团簇如席的雪花,印上少女窈窕的身段,明靥的俏脸,显得万分美好。

她就是林冲,五毒宫宫主最疼爱的弟子,过了一八芳龄便听从师父之言开始孤身游历江湖,至此已过了一个寒暑交替,江湖上也开始微有她的传闻。

林冲原本打算去往雁城打探下近来江湖上发生的大事,却在翻越群山时遭遇漫天大雪,费尽气力才牵着马儿走出群山围绕。

时已近黄昏,依稀瞧见前面有十来户人家,像是一个小村落,念想到今日必然翻不过这山,还是寻处人家给予报酬借宿一宿,也好免去雪夜赶路之苦。

想罢拍拍身上的落雪,赶到一户较大的院舍前,“有人在吗?”

纤手轻敲几下木门。

“来啦来啦”只见一个中年妇人围着粗布围裙,揣着一舀米过来了,妇人住在山里见不惯外来人,当下看见这么秀气的姑娘,差点就误做仙女来到了凡尘,“这,这,这”

一时竟想不到该说什么。

林冲微微一笑,说道:“主人家好,妾身是过路的旅人,不幸遇上这场大雪封了行程,想在这借住一宿,等明儿雪停了再走,身上还带着盘缠可付歇脚费的,但求主人家行个方便。”

妇人早已想到此原因,便大开了木门,让林冲牵着她的马儿进来:“家里颇为简陋,委屈姑娘了。”

林冲躬身道谢,目光转到院内细看了几眼,一个鸡舍,一推劈砍好的木材,一个架子的玉米,再过去便是里屋了。

一个再寻常不过的百姓家,她自小就知晓江湖险恶,如今行走久了,行事更加稳重,疑心也就成了本能,凡事多为细致观察,小心为上。

“家里还要生火煮饭,我让茹儿来招待客人,倒是今天这舀子里得多放些米了,对了,马就拴那边柱子上吧,靠向里屋能躲避风雪,暖和点”

妇人边说边走向屋里,唤出了与林冲年龄相仿的少女。

屋子里有两个盆子燃着炭屑,林冲、少女和一个十岁左右的男童在旁取暖,少女在织布机上忙绿,熟练的动作着。

男童则坐在窗旁专注的看着书,不知是怕生还是天性使然,林冲的到来他只是微微作礼,并未吭声。

听少女所诉,这是一家四口,除去母亲,弟弟,还有个父亲在外打猎,冬日里本就出去的少,不巧这次碰上了大雪,可是要晚些回来了,不过父亲从小就在山里长大,对山路熟悉的很······

林冲坐在凳子上,听少女说着话,望向外面的雪景,不禁想到。

若是当初师父没有遇到年幼无依的自己,没有将自己养育成人,授予一生武艺,现在自己又会在何处漂泊流浪,还是早已沦为孤魂野鬼呢······

不多久后,天渐渐黑下,林冲穿过的那座山间出现了一批人马,共十来人,有三人骑在最前,看到前面有个村落,家家户户亮着微微的烛光,满是安详的样子。

一个近八尺高的大汉忿忿说道:“这陈爷爷可真不好伺候,抓个小官也要差我们来,遇上这折磨死人的鬼天气。”

另一个比较书生气的人应道:“你看现在雪这么大,要抓的人跑不到下个落脚点了,十有八九躲在村落里,我和你进村抓人,胡立国早些带人过去村后守着,手到擒来的事,还可在教里记上一功,就别抱怨了。”

随后,被称作胡立国的黑衣人一声冷笑,双脚轻踹了下马腹,随即有四五个人跟上,一同驰往村后。

“我们分开行动,你去左侧的房舍依次寻下去,记着别闹出太大声响惊扰了他。”

那大汉听罢也不应声,只往后挥了挥手,剩下的人分做两队,一左一右逼近村庄。

屋里炭屑火红,温暖舒适,轻轻摇曳的烛光为林冲微红的脸颊更添一份柔和。桌子上已放上两碟素菜,一碗腌肉和一大碗米饭,虽说简单朴素,倒也是热气腾腾,在这大雪天气里让人颇感安逸。

“家里贫酸,没有什么好招待的,姑娘见谅”

妇人越看越觉得林冲不像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不仅人长的落落大方,淡雅委婉,言辞行为也很得体,想必是大城里出来的大户闺秀。

听闻,林冲放下碗筷,先是悄悄看了一眼旁边仍未开过口,正在规规矩矩吃饭的韩休,然后说道:“主人家莫再说此话,能够收留妾身过夜,妾身已万分感激。”

“这么天寒地冻的,姑娘一个人在外赶路,可要小心啊,若这雪到明天还是未停,姑娘多留一日也是无妨,家中有茹儿和休儿可以陪着你”

妇人微笑着摸了摸韩休的头,说道:“休儿啊,从小就话少,不过头脑还算明朗,为人也懂得礼貌,让我们做父母的省心不少。”

就在林冲享受着这一份江湖上难得的宁静之时,“咚咚咚······”

一阵稍稍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我去开门,该是孩子他爹回来了”妇人笑着站起身来,说着便过去开门。

林冲虽知事有蹊跷却未去点破。寻常人都是握拳叩门,或是以掌拍门,外头那人却是横胸握拳重重捶门,料想不错,此人应是武林人士,还是以膂力为本,大开大合下与人争斗的武林人士。

可就算如此,林冲也不去细想,不去担忧,林冲还未在江湖上闯出大名堂。

能认出她来的人屈指可数,只要拿捏方寸,小心对待,必然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天下至邪五毒宫这个名头足以招来杀身之祸。

妇人一开门,注意到来者并不是自己丈夫,而是好几个人,带头那个足有八尺来高,虎背熊腰,背上一把看似重极的大刀,当时就收敛起脸上的喜意,不敢兀自开口。

“老妇人,我问你,今儿可有个中年半秃头的男人来过你家?这······大致五尺多高,眉浓唇薄的”,大汉开口问道。

“这投宿之人确实是有,只不过······”

妇人趁着答话,抬头看向那大汉,目光扫过,虽然这时候天色昏暗,但还是注意到了他头上戴着的虎皮棉帽,一看便死死地盯住了。

愣了一愣,怔怔地出声问道:“你,你,你戴着的棉帽是从哪儿寻来的?”

这是她早些年做给丈夫冬日里打猎用的,记得今朝还戴上出的门,现在看到棉帽戴在此大汉头上,顿时心里七下八下,急切起来,连敬词也不说,直接就讨问起大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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