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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李密上言陈情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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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益二州六位学子,王崇、寿良、李密、陈寿、李骧和杜烈,在西晋建立后同入洛阳,得到了司马炎的召见。

其中王崇、寿良、陈寿、李骧和杜烈五人全部授予官职,唯有李密辞去任用,选择回家。

李密的这一行为,令司马炎很不理解,当六子离开后,他留下张华、文立给与询问。

司马炎看着张华,道:“张爱卿,吾授予李令伯州郡之职,是否过小,故以侍奉祖母为由,辞任回家。”

张华道:“陛下,李密昔日为故蜀尚书郎,太子洗马,故出任州郡主簿、从事一职,当为合理。”

司马炎又看着文立,道:“文爱卿,此事当如何看待?”

文立思索片刻,道:“陛下,李令伯少时由祖母刘氏将其抚养成人,故以孝敬闻名乡里。今祖母年事已高,身体有恙,他自然更想回家尽孝,不便任用,还请成全。”

司马炎微微点头道:“刘氏,原来如此,吾明白也。”

于是司马炎不纠结李密辞任一事。

两年之后。

李密在老家武阳开学堂教书。

当时武阳太守逵认为李密学识渊博,拥有出众的口才和人格魅力,若长留当地教书,实为可惜,便将他推荐给益州刺史董荣,董荣再次将李密推荐给司马炎。

司马炎得到推荐,任命李密为郎中。恰好这时司马炎准备立司马衷为皇太子,便任命李密为太子洗马,教太子政事、文理。

从这次任命可以看出,司马炎非常看重李密。

当诏书下了两三次,李密依然不愿前往洛阳任职,这把武阳太守逵急坏了,于是登门催促。

而此时李密祖母刘氏得了重病,李密痛哭流涕,晚上不解衣入睡,侍奉于祖母身边。每日膳食、汤药、必亲自口尝然后进献祖母。

太守逵来到李密家,亲眼见李密如此侍奉,颇为感慨,便道:“令伯,如此尽孝,人之楷模,故天子所重也。”

李密道:“府君,言重也。我家之事,你也明知。虽有降旨,实难离去也。”

太守逵为难道:“可天子催促,诏书频发,我又怎能不执行公务,所以只能登门再请。”

李密思索片刻,道:“府君,或有其他办法可暂不赴洛阳。”

太守逵惊讶道:“贤弟之意为?”

李密道:“稍等,我便将家中之事如是上表,请圣上裁决。”

太守逵道:“上表陈情,亦可一试。”

于是太守逵于在堂中静坐,等李密作表。

李密回到书房,即提笔。

臣密言:臣以险衅,夙遭闵凶。生孩六月,慈父见背;行年四岁,舅夺母志。祖母刘愍臣孤弱,躬亲抚养。臣少多疾病,九岁不行,零丁孤苦,至于成立。既无伯叔,终鲜兄弟,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外无期功强近之亲,内无应门五尺之僮,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而刘夙婴疾病,常在床蓐,臣侍汤药,未曾废离。

通俗意思为,臣李密陈言道:我因命运不好,很早就遭遇到了不幸,刚出生六个月,父亲就去世了。我四岁的时候,舅父强迫我母亲改变守节的志向。我的祖母刘氏,怜悯我年幼孤独,于是亲自抚养我。臣小的时候经常生病,九岁时还不能走路。孤独无靠,一直到成人自立。既没有叔伯的疼爱,又缺少兄弟,门庭衰微、福分浅薄,很晚才有儿子。在外面没有比较亲近的亲戚,在家里又没有照应门户的童仆,生活孤单没有依靠,只有和自己的身影相互慰问。如今祖母刘氏的疾病一天比一天沉重,常年卧床不起,我侍奉她吃饭喝药,从来就没有停止过。

逮奉圣朝,沐浴清化。前太守臣逵察臣孝廉,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臣以供养无主,辞不赴命。诏书特下,拜臣郎中,寻蒙国恩,除臣洗马。猥以微贱,当侍东宫,非臣陨首所能上报。臣具以表闻,辞不就职。诏书切峻,责臣逋慢。郡县逼迫,催臣上道;州司临门,急于星火。臣欲奉诏奔驰,则刘病日笃;欲苟顺私情,则告诉不许:臣之进退,实为狼狈。

通俗意思为:晋朝建立,我深受教化。前有武阳太守逵察举臣为孝廉,后有益州刺史董荣推举臣为秀才。因为供奉赡养祖母的事无人承担,所以一时不能离开而接受官职任命。朝廷又特地下了诏书,任命我为郎中,我蒙受国家恩命,再任命我为太子的侍从。我卑微身份低贱,却让我侍奉太子,这实在不是我杀身所能报答的恩德。所以我只能亲自上表,推辞不去就职的原因。如今诏书急切严峻,责备我怠慢不敬。郡县长官逼迫我,催促我立刻上路;州县的长官登门督促,比流星坠落还要急迫。我是很想奉旨为陛下奔走效劳,但祖母刘氏的疾病一天比一天沉重;想要姑且顺从自己的私情,但报告申诉不被允许。我是进退两难,十分狼狈。

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凡在故老,犹蒙矜育,况臣孤苦,特为尤甚。且臣少仕伪朝,历职郎署,本图宦达,不矜名节。今臣亡国贱俘,至微至陋,过蒙拔擢,宠命优渥,岂敢盘桓,有所希冀。但以刘日薄西山,气息奄奄,人命危浅,朝不虑夕。臣无祖母,无以至今日;祖母无臣,无以终余年。母、孙二人,更相为命,是以区区不能废远。

通俗意思为:想到如今晋朝是用孝道来治理天下的,凡是年老而德高的旧臣,便能受到怜悯养育,而像我这种孤单凄苦的人,更应该受到怜悯。况且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蜀朝的官,担任过郎官职务,本来就希望为官显达,而不顾惜名誉节操。如今我是一个亡国卑贱的俘虏,地位低微浅陋,受到过分提拔,恩宠优厚,怎敢犹豫不决,而有其他非分的企求。只是因为我的祖母刘氏寿命将终,气息微弱,生命垂危,早上很难想到晚上会怎样。我如果没有祖母,无法活到今日;祖母如果没有我的照料,也无法度过她的余生。祖孙二人,互相依靠而维持生命,因此我不能废止侍养祖母而远离。

臣密今年四十有四,祖母今年九十有六,是臣尽节于陛下之日长,报养刘之日短也。乌鸟私情,愿乞终养。臣之辛苦,非独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陛下矜悯愚诚,听臣微志,庶刘侥幸,保卒余年。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谨拜表以闻。

通俗意思为:我今年的年龄是四十四岁,祖母的年龄是九十六岁,这样看来我在陛下面前尽忠尽节的日子还很长,而在祖母刘氏面前尽孝尽心的日子已不多。我怀着乌鸦反哺的私情,乞求能够准许我完成对祖母养老送终的心愿。我的辛酸苦楚,不仅是蜀地的百姓及益、梁二州长官亲自所见明白知晓,甚至连天地神明也能明察。希望陛下能怜悯我愚昧诚心,满足我微不足道的心愿,使祖母刘氏能够侥幸保全她的余生。我活着应当杀身报效朝廷,死了也要结草衔环来报答陛下。我怀着像犬马一样不胜恐惧的心情,恭敬地呈上此表来使陛下知道这件事。

写毕。

李密将上表交于太守逵,并道:“府君请过目。”

太守逵阅览一遍,甚为感慨,道:“此表句句真诚,满怀孝意。当上报陛下,以求成全。”

李密拜谢道:“有劳也。”

太守逵将他扶起,道:“祖母已老,贤弟好生服侍,等候新诏。”

李密道:“是。”

于是李密,连同儿子李赐、李兴等将太守逵送出家门。

数日后,李密的上表达到洛阳。

司马炎阅表,又将其交于张华、文立等。

司马炎感叹道:“士之有名,不虚然哉!”意思为:李密这位读书人的高雅名声,真不是图有虚名啊!

张华阅之,道:“陛下,微臣以为,当成全李密之孝心,并下诏令州郡出资供养其祖母,再赐奴婢二人。”

文立阅之,道:“陛下,此文诚恳,可谓大作,当传海内,以彰圣朝之道。”

司马炎感到满意,道:“当如二卿所言。”

于是司马炎不仅同意暂不赴诏,还嘉奖李密孝敬长辈的诚心,赏赐奴婢二人,并指令所在郡县,资助他赡养祖母的费用,又将李密上表公告天下。后人便将李密上表称为《陈情事表》,简称《陈情表》。

李密得到司马炎‘暂不赴诏’后,在家悉心照料祖母,直到告老送终。等到丧期结束后,李密出仕为官。

今日,武阳太守逵,送李密父子三人离开武阳城。

路上,太守逵道:“天子再度降诏,以贤弟为尚书郎,以后为天子近臣,光宗耀祖也。”

李密道:“我不过是一微贱之人,智虑不足,今得天子错爱,长夜忧叹,便只能将毕生所学回报天子,至死而已,谈何光宗耀祖一说。”

太守逵感慨一笑,道:“这些年来,其实我对贤弟你也多有了解,得知当时贤弟不愿赴诏为太子洗马之缘由。”

李密惊讶小许,又平静道:“请府君解惑。”

太守逵道:“恕我直言,除之孝道,当有两点。其一,因蜀将姜维、蜀太子皆遇害,你因身份特殊,所以未做好效命洛阳之事。其二,太子衷(司马衷)传闻不学经典,所以当时你非看好而不愿轻易辅佐。不知在下是否言中。”

李密停顿片刻,即回道:“多种缘由,以至今日。府君能直言相诉,是真了解我也。”

太守逵大笑,道:“可别再呼府君,我比贤弟年长数岁,可呼我为兄长。”

李密道:“是,府君兄长。”

太守逵道:“只呼兄长,勿再多加。”太守逵看着远处,接着道:“兄长之言乃随心而论,言多必失,还望贤弟见谅。”

李密道:“兄长严重,以后彼此同朝为官,当报答皇恩,不计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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