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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利剑,坚盾——特比曾(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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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们之间更加重要,有意义吗?”

见到皇后对于彼此感情而出现动摇,皇帝连忙上前挽起她的手在手中抚摸。那枚戴在无名指的戒指上的钻石不再会划伤他的手心,箍也从金制变成了有些发灰的薄薄银层。

“对不起,让你在这边受苦了。”

和他一起到来的皇后并没有在布奈皇城度过多久的荣华富贵生活,生活的品质不断下降直至比原来在特比曾还要落魄。对话草草结束,一名信使从皇城外赶来,向皇帝转交了一份书信,上面用着不同于自己所信奉的正教形状的红色印泥。

“你去忙吧,我想最后看看,也许以后就见不到了。”

皇后带着宫女与仆人从他的身旁经过,皇帝手拿着叛教者的信件望向拖着长裙走上楼梯的皇后神情颓然,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还是其它的原因。

这一天夜间他反常地要求马厩为自己备上温顺的慢马,几名骑兵侍卫跟随左右在科斯坦堡的街上微服巡视。似乎这些本地贵族已经在公民之中宣传了什么,街头巷尾已经聚集起了不少的集体,尤其是在那些铁匠的店铺周围已经等待着了不少壮汉。

这些大部分都是在瓦萨战役之后失去家园逃亡至科斯坦堡的兵卒或者家中壮丁,现在依然有许多的流民流离在城中街头各处,皇帝从特比曾来到这里后还花费了大量财物安抚他们,甚至动用了帝国剩余不多的铁甲圣骑兵来维持首都的治安环境。现在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当初的苦大仇深,在逐渐接受现状之时又迎来了一个新的改命机遇。

“晚安我的陛下,这些是我们能够收集到的作战兵员,他们对您的慷慨感激不尽。”

一名在这片城区有着极大势力的贵族慢悠悠地在迎面而来的马车上向皇帝请安,两人在此继续谈论集合兵力形成战斗力军队的事情。

“他们对于回到自己故土的想法被激发了出来,其中也不乏本地的年轻人,作战意愿在我看来啊,已经是强到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地步了。看看,这样的效果您是否满意。”

“新皇帝的到来会带着我们重新夺回被异教徒的土地,他一定是受到圣米迦勒的祝福到来拯救我们。”

街角一个站在木箱上作为贵族的喉舌发表演说的农夫受到了周围聚拢起来的公民关注,几名铁甲圣骑手持火把从他们的身旁经过不做任何驱赶无故聚集人员的举动。

皇帝只是点头默认,表示对这名贵族的慰劳后便继续沿街向着下个街区去。入夜后的科斯坦堡对于他来说并不熟悉,抵达这里后的两年间他都勤于前朝遗留堆积如山的政务,还要防范那些反对者可能的刺杀行动,在大多数时间中都是深居城西北角布奈皇宫之中,对于这座无论是西北方的传教士还是东南方来的商人口中的“世界第一城”缺少了解,反而是对于居住其中的人和各项生产条件有了十分细致的认知。

只是今晚他的所见所闻还是太少,街上除了架起火炬和守卫所在岗哨的地方之外一片漆黑,并不是一个适合活动的时间。不过从几个街区的贵族那都得到了不错的答复,人们对于向异教徒复仇的渴望已经被激发了起来,明天开始就准备进行征兵行动。先前流离的兵卒配备装备经过几天训练便可重振精神回到战场,热血的青年能够作为后勤和工程助手以及生力军投入战场。

沿着艾翁海边骑行,水车不断地搅动发出水声,沿海的铁匠铺里点起灯传出敲锻铁器的清脆响声和淬火的泡沫声,证明自己的一切付出正在产出回报。从这个浅水港口能够隔着金沙湾与马默拉江中间的沙洲望到远处的另一座城的灯光,宽如大海的马默拉江并没能阻挡异教徒的脚步,他们用桨帆船在江面的沙洲与两岸搭起浮桥绕过科斯坦堡深入北部,如今似乎也是自己反向直突异教徒首都的时机。

而隔着金沙湾的是科斯坦堡的分城,汇入马默拉江的湾口另一处三角滩涂上曾经作为军营的小城现在由格诺瓦商人租赁,今晚皇帝便是要亲自登门拜访,与这些商人会面洽谈一个更加优厚的交易条件。

在金沙湾南的沙堤上下马登船,一身轻装的他仅带着数名贴身侍卫前往北部的加拉太城区。漫天灿烂星辰似乎在预示着一个美好的未来,但是其中被挖去的一片巨大黑斑便是离科斯坦堡十分接近,作为马默拉江发源的黑山,高耸其上的树木就像是一个个从高处俯瞰科斯坦堡的哨兵一般令人担忧。

抵达北岸的港口石桥,一乘快船立刻前来阻拦。夜间此处的商贸都已停息,内部的公民不被允许出城,外部同理,于是格诺瓦人的渡口管理派出轻舟前来确认来者身份。

一身常服的皇帝并没有摆出豪横的气派,在很多人包括自己的眼中自己的身份仅相当于自由市市长或者富商,但就连真正的权力掌控也不及于此。被外交书信中公然蔑称为“一城之帝”,世界上可能不会有第二个。

“我是科斯坦堡和加拉太城的主人,罗姆帝国的皇帝,与你们的会长有要事相谈。”

至少会面的口舌之上不能落于下风。守门人对于一位皇帝的亲自到来感到有些惊讶,在信使展示完手中的银版紫心双头鹰徽章表面身份后格诺瓦人的船快速回到通向地下河的暗港里。

很快一阵有些急促的铃声响起,港口大门从里打开,几名举着火把的披甲战士与身背举盾头戴钢盔全副武装,手中握着大弩的格诺瓦雇佣弩手围着一名身穿比皇帝还要精致的丝绸服装部走了出来,格诺瓦人商会的会长张开双臂欢迎皇帝的到来。

“欢迎,尊敬的皇帝陛下。”

会长彬彬有礼地伸出手来,接过皇帝的手让他顺势踏上石头港口,接着在双方卫兵的照明和掩护下沿着通向城内的路行走,走过加拉太地区的地标加拉太塔,走进一旁与夜市相邻的格诺瓦人商会馆。

“请在此稍等片刻,账房正在统计账单,我们也会为您准备丰盛的晚宴。”

皇帝留下贴身侍卫只带上信使前往二楼,先前几次来到这里给他的感觉十分不错,亲自下场作为外交人员与这些叛教的商人打交道,他们比起那些珍视信仰的贵族来说就连叛教后投身的基萨斯神也不太在乎,唯利是图的品格似乎更容易与之交心。所以皇帝私下比起与贵族进行社交,更愿意来这个小城里与商人推杯换盏。

在这样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方,却也会感觉皇宫中消逝的金光都在这里重现出来,墙壁上的珀西亚挂毯与帕维亚画家的画作似乎每个有钱人的房间里都会摆上一份。

可生意终究是生意,就连与皇帝交情不错的商人也不会对此大意。在等待皇帝享用完帕维亚面点后会长便带着另外三名同样具有帕维亚人那种细腻与自然大度的商人走进屋内。虽然这里的东道主是格诺瓦人,但是大家都自然地以罗姆帝国的皇帝为尊。

都是在这里能够见到的科斯坦堡驻地的商会成员,与格诺瓦商人共和国走的很近的皮萨共和国的商会会长,以及据说受到异教徒维利尼耶保护的拉格萨共和国的商会会长。而另一位则令他有些意外,威尼托商人代表从科斯坦堡东部街区远道而来,在皇帝的印象中威尼托人是和格诺瓦人在帝国商业贸易之上有着不可调和矛盾的,现在居然能和和气气地坐在一边,作为见证者之类的人物参与到交易之中。

“这是您带来的藏品所能交易获得的账目,我们商人协会为了照顾您也开出了十分慷慨的价格,请您过目。”

皇帝接过账单,在格诺瓦会长的解释说明下知道了每样物品是如何衡量价值的,似乎每件物品在经由他们出手后的回报都远超所值,实际如何就不做皇帝所能认知的市场规律之中了。不过最后得到的总价可能还是没有达到皇帝的预期,还需要进行一部分额外的借贷才能补充上军费预算。

“会不会……不太够?”

“这笔钱足以让一个人买下半条街区,成为超级富人,但是我不应该揣测您需要这一大笔钱的想法。”

其实这个格诺瓦人知道皇帝正在准备典当皇宫里的财物,只是在这些人面前要有所推延,好让皇帝向他们说明情况,达到互惠互利,顺畅将货物转手的目的。

于是皇帝自然地和在场的几名代表说明了自己准备筹集军费和可能的雇佣这些共和国私人兵团的想法,他对于其中几名熟人是比较放心的,而对于威尼托人,皇帝对他们的戒心与不信任是整个罗姆帝国的体现。

在百四十年前被从内部攻破的灭国战争中他们就是最大的背叛者,复国后还迫于还债许诺在城东海滨划出一条街区供威尼托人建立商战,甚至还为了长期合作与外包海防将帝国在艾翁海上的贸易权限交付于他们。

“当然当然,您是鄙国尊贵的客人,我们愿为您提供定价优惠的服务。”

“雇佣兵可以出,当然最重要的是——钱要管够。没钱发工资出的事情可不在我们共和国控制的范围里。”

在场的格诺瓦及其依附者都表示很乐意合作的意愿,只有威尼托人十分傲慢地反问此事的可行性。据说他们已经与异教徒有了一定的贸易往来,从前作为第一个与异教徒接触和转手商品的人自然也有可能做出令人不齿的事情,所以皇帝不去与他过多争辩。

突然窗外马默拉江边的方向传来什么剧烈的爆鸣声,从窗外看向月海之下的地上,许多的士兵正在拿着长长的东西,每次爆鸣声都随着管口喷出像是锻造时会发出的飞散火光传递到皇帝的感官之上。

“他们是在做什么?”

“测试新武器,看起来比我们引以为傲的弩箭杀伤力要大上不少啊。”

这天晚上在格诺瓦人的城中品着高卢红酒,观赏了来自外地的吉普西人的艺演后皇帝带着满足回到了布奈皇宫。在梦中他正踌躇满志地手持望远镜筒站在高坡上指挥着军队前进,打败来自布尔萨的异教徒,铁甲圣骑兵和渴望复国收地的壮士在高举的帝国鹰旗下勇敢前进,那具无论是谁都会赞叹不已,闪耀金光的具状马铠上的阳光令他炫目。

深陷重围之中的巴尔塔奥卢绝望地望向天空,空中抛出的飞石如同盘旋的秃鹰预示着他的命运。战马在不断逼近的长戟方阵面前只能被步步逼退,失速的轻骑兵冲撞在戟尖上只会人马俱碎,与披甲的格诺瓦弩手近身搏斗也难以占据优势,被大弩射中战马的骑兵也会因为失足摔落而失去战力。

这时巴尔塔奥卢终于发现独夫之勇也难以在万军丛中挽回颓势,面对高阳的他感叹自己若是年轻二十载便能破军,现在年岁已大的他挥动斩骨刀的力道也随着体力和精力迫近极限而无可奈何。

在骆驼与战马的哀鸣声中一个个以死相拼的骑兵得到了他们应得的归宿,大将军的斩骨刀也因为长时间的拼杀而逐渐发钝不再能砍透锁甲,而且其他没有他这般精良装甲的骑兵在铁甲圣骑兵的具装甲面前脆弱不堪,人仰马翻之间高举号令旗的副官也随着大将军麾下的其他骑兵葬身罗姆帝国的军阵之中。

巴尔塔奥卢没有时间去因为疲惫发呆,身旁手举长戟的“复国军”从四面围了上来,用斩骨刀四下挥舞驱散一波后下一波又接踵而至,身下的战马也身被数创逐渐气力不支。一名铁甲骑兵高举马枪冲来,冲着他来的枪尖却重重地扎进了战马的额间,而巴尔塔奥卢则高举起斩骨刀与穿梭而过的圣骑兵胸前打个照面,沉重的声响中刀口深刻地嵌进对方的胸膛喷涌出鲜血。

在战马临死前不受控制的惊慌之中两人都向后跌落马下,识得“刽子手”的狮子头盔的罗姆士兵离开大呼,周围人一拥而上将他身穿全幅盔甲的身躯控制住。有人掏出长矛朝着头盔里露出的微小面门和四肢关节细缝处刺去,鲜血喷涌而出,却立刻被其他人一把推开。

“要活的!钱才多!”

被吸引而来的人一哄而上拖着他向着皇帝所在的阵地去要论功行赏。

随着一阵金属沉闷的落地声,众人拖着的气息奄奄的巴尔塔奥卢到了皇帝的面前,已经有激动的士兵抱着他的斩骨刀先行跑来告知,于是在一片空地上特比曾皇帝的座椅已经摆定,坐在其上手握长剑的皇帝面露可惜的表情注视这名被称作“刽子手”,打下了他几乎大半国土的将军。

“如此之举,或是徒劳?”

“呵……我们以命相拼,每过一刻时间,你们就更难攻下布尔萨城!”

“兴盛一时,幅员辽阔,最终却是毁在自己人的手中,我已经可以预见。那就用你的武器,为你送行。”

皇帝下令军中的行刑者使用巴尔塔奥卢的斩骨刀作为行刑刀具进行斩首,在最后巴尔塔奥卢有最后一个请求。

“说吧。”

“让我面向布尔萨城,我会见证一切。”

“那就让你见到城破之时再行刑,如何?”

“我会见到你们的军队在城下覆灭!”

很快,巴尔塔奥卢的狮子头盔成为了特比曾皇帝的战利品,他准备将这个作为劝降之物送往城下展示。

高坐坡上,远望已经烽火遍布的布尔萨城,特比曾皇帝离他的目的已越来越近,那个梦中所见恢弘的胜利与帝国再兴的景象似乎就要在自己的手下实现,可是他忘记了那些许诺参战的旧维利尼耶地方势力。罗姆帝国举倾国之力下已经足以形成优势,他们的帮助只是锦上添花便不做过多约束置于侧后方,而这是一个危险的设计。

现在他们的军营虽然仍然在罗姆兵卒的监视下,但是正在借着准备出击分发兵器的时机同时分发白色的细棉条缠在左臂上,磨刀之声后便是向着罗姆军队的后方霍霍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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