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落下许久，挺直脊背站着的人却始终没有回答，直到她喉间的哭腔再也隐忍不住，被东风卷着吹进他耳朵里，那个人方才缓缓转身。
“阿姐，”他唤她，嗓音悲切萧瑟，“若我留在兰溪等你，你真的会回来吗？”
“我会。”江江满脸笃定。
“那……”闻及答案，欢喜眸光亮了亮，“阿姐，我要你现在跟我一块回兰溪去，咱们这辈子再也不踏进盛安城一步，你……还肯吗？”
最后的询问声，胆怯又忐忑，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一样东西，想用力拽，却又怕是无用的浮萍。
还肯吗？
究竟还肯不肯？
江江也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倘或当时大监儿跪在她面前还未将一切都道出时，她冲出去没有在半道上遇见欢喜，兴许，凭着远方有人在等待的念头不管不顾的就走了，但现在……
现在不成了，所有的真相铺陈在眼前，她无法再罔顾夙淮的情谊，那份十几年如一日的护佑于江江而言，是绝计不能摒弃辜负的。
她的为难与沉默，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是一种回答。
欢喜眼里微微亮起的光倏忽灭了，他踉跄着后退几步，那双漆黑的瞳仁甚至比之前更加空寂。
原该是早就料到的事，可为什么还要问，为什么还不死心还要有期待，人挣扎的时候都一样，明明心里头清楚那是根拽不得的浮萍，却还是怀着一点点侥幸想伸手拉一拉，总是忍不住想万一呢，万一……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万一。
“小喜，”江江往前几步，强忍着哽咽，“不管在哪，你永远都是我的阿弟。”
“可是，”欢喜攥紧身侧衣袍，“我不想永远做你的阿弟了。”
“小喜……”
“不曾拥有，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与阿姐单独走过一段路后，便觉得众人同行太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