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桐驾驶的车子到了施工现场。
三四十个居民跟十几个工人僵持着，言语口头冲突不断。乱糟糟的局面，若剑拔弩张。
居民为首的是个五十几岁的大背头。
稀疏的头发被发胶固定的油光蹭亮，身材比较瘦，眉心有黑痣。蜡黄又苍白的肤色，让他显得很阴郁，正是柳冠云。
此时骂骂咧咧的声音不止，两帮人都有人拿着手机在录，还有的开了现场直播。
录视频有用，直播估计没用。
刘思远认为平台未必敢让这种事闹太大。
说白了。
商路尽头是权利。
只有权利才能对付权利。
无形中的规则制定，是一些敏感事件无法成为热门的主因。
刘思远没下车，让王桐自己下去了。
离得远，他听不到现场动静。
就看到王桐被谁推了一把，两帮人彻底撕破了面皮。在警车开进来的一瞬间，动嘴演变成了动手。
警方哪敢怠慢。
进场劝阻后，当即互相抓了几个人。
闹最凶的柳冠云等人，还手的工人以及王桐。
警察这番动作，瞬间就让现场恢复了安静，施工得以继续。
差不多是两边各打巴掌的处理方式。
边规劝群众要合法抗拆，边训斥施工方……
刘思远全程淡然旁观，等警车离开后，才又给钱勇打了电话，说明情况。
钱勇实际已知道这边发生的事，刘思远不联系他，他也准备联系刘思远。
接通后语气不太好：“小刘，这可过于激进了，刚刚我看到平台上许多这类的视频，影响太恶劣！马上把人给放喽，去道个歉……一切慢慢来嘛，闹大对秦氏没好处。”
“叔，这不是我能主导的事。警方也是奉公执法，抓了他们，我这工人也被抓不少。就是跟您说一声，已经是这样了，我实在没退路。”
“胡闹！”
钱勇斥了一句继续：“有什么是不能好好商量的，柳冠云这人我接触过，还是很不错的。他儿子对宣传宛城也起到很大作用……”
刘思远听出他在打太极，仍是认真听着。等钱勇说完道：“如果柳冠云没违法，人肯定要放。当然违法与否，要看警方。一两天内应该可以查清楚，抓都抓了，叔您稍安勿躁。”
他顿了顿：“对文正新城来说，这里都快成危楼。拆迁补助这些，在宛城算高的。绝大部分人想让拆，是真的想拆。哪怕是一些住几十年的老人，听说回迁还会安置在这里或者附近，都挺爽快……有困难我尽量帮他们解决困难，临时安置经费增加六百多万，就是想让没其它居所的居民住舒服一些。”
“我不管开发商有没有良心，也不管市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一直在这耽搁着。作为我个人而言，没从中拿过一分钱，勤勤恳恳，问心无愧。我知道柳冠云难缠，若因为难缠就避而远之，毫无底线的妥协退让。好事变成了坏事，性质变的不一样……况且柳冠云没那么高声望，名声烂透了！钱我宁愿给一些真心配合想拆的普通人，一分都不愿意花在他身上。”
直白而无转圜余地的言辞，听的钱勇暂时无话。
拆迁工作本来该市里面负责。
谁出面，都要啃一些难啃的骨头，确实是找不到各种平衡之处。
“小刘，你可做好思想准备。这事一旦关注度太高，我无能为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跟黄主任多接触接触，这拆迁工作让他全力的配合你……”
刘思远抬了下视线。
听出钱勇这是想摘出去。这样一来无论出任何事，都是开发商的问题，跟市里面关系不是很大。
他轻快了些：“叔，我一定跟黄主任多学习。以他跟市里为主导，尽力把这事给办好。”
钱勇吐了口气，分明觉着跟刘思远打交道比跟秦文龙还累。
小年轻冲动，聪明。
说他不计后果，啥后果都想的透彻。做事效率高的同时，有着些深意，非无脑之举。偏偏次次都能把他给拽下水，让人以为这都是市里面的大力支持。
其实他支持个屁。
任期还有一年，下一站不定是哪。z绩到手，他是半点风险都不想担。
刘思远这小子不知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凡事都找他商量请教的勤快。说话滴水不漏，有理有据，想拒绝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