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稷在苍家生活过一小段时间。
他喜欢苍家的氛围。
父慈子孝，兄弟和睦。
为什么，整个苍家都要跟他过不去。
“明明我才是父皇选中的继承人？”
他是正经被立了太子，拿了继位诏书的！
“为什么你们都要站在我那离经叛道的皇姐那边！”
皇姐到底有什么好的？
连父皇死前最后一刻，都让他不要忤逆殷迟。
殷稷越说情绪愈发激动起来，鬼气不受控制地向外弥散。
天空之上，上一秒还清朗的天如今已是乌云沉沉。
气压低得让人喘不上气。
苍星晚迅速掐诀丢出一个咒术，困住这一方天地，不让鬼气侵蚀到无辜之人身上，她眸中略过几丝讽意，“空桀帝，你知道桀这个谥号是怎么来的么？”
生时尚不能为子民谋福祉，死了之后倒想着称霸全世界了。
“你欺我念书不多，我却知道，空国从不杀言官。”
殷稷开了这个先河。
杖毙数十言官于大殿之上。
死后一众言官尸体悬挂于菜市坊口，让千人看万人观。
这对死后看重尸身的古代人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言官家属想要去领回尸身，却被告知若是有人要领尸身，同罪。
一起挂着。
而杖杀这些言官的原因是……
殷稷骄奢淫逸，久不上朝，奏疏堆积如山，他看也不看，百官每天天不亮去上班打卡，殷稷睡到日上三竿，才告诉人，今天不用上班，休息。
言官们这才进谏，望君王能略略勤勉一些。
苍星晚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托了几个小崽子的福，偶尔拿着书来遮光盖脸的时候，当故事书稍稍看了一些。
殷稷冷笑，“朕是一国之君、上苍之子、真龙之身，朕想如何就如何，区区言官，有什么资格置喙朕的事？”
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如果有人说他做错了，有人教他做事，那这人就该死。
因为天之子是不会有任何错误的。
“当皇帝的本事屁点没有，皇帝的排场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让人作呕。”苍星晚把剑一收，“镜国那些丧尸也是你做出来的吧？”
殷稷对此不以为然：“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问问。”苍星晚大概猜到了答案，“今日不打了，回去再练练剑术过来找我吧，天涯海角我都奉陪。”
“还有，下次也不用人以命赎罪。”
礼仪是苍家的没错，但苍家没这么娇气，给每个东西都打了专属权，外人做就是亵渎。
要扯什么亵渎，殷稷学了苍家的玄门术，才是对他们天师一族最大的亵渎。
而她之所以不去救Ethan，是因为Ethan也在她的暗杀名单上，不必多此一举。
言罢，苍星晚转身就走。
殷稷也没有拦她的想法。
双方不过试探深浅，苍星晚试探出了他的，他也试探出了苍星晚的。
他们的目的都达到了。
大明星已经等在了离苍星晚最近的路口。
清风涤荡而过，两侧的行道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落在地上的树影晃动。
苍星晚原本是不疼的，可不知为何，在对上大明星那双满是关切与担忧的漂亮眼睛时，身上后知后觉泛起疼来，还有骨子里未曾散尽的无尽寒意，叫她眼眶一热。
她闪身过去，抱住了大明星，委屈巴巴地瘪着嘴。
“樾樾，我被打得鼻青脸肿，好疼啊……”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就让我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