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岫白还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本要将她带来赎罪的，心里的这件事情已经想了一个月了。
但是当他走向她的那一刻，他改变主意了。
他想起了女孩进门时胆怯却有点欣喜的眼神，想起了之前在他耳边一声一声地叫着哥哥的女孩……她受的罪够多了。
那些事他不应该报复在她身上，全都是凌冉的错。
他不能这么对他的女孩。
他承认自己就是爱季晚烟。
他卑鄙无耻，借着妈妈的名头报复她，接近她。
他的小女孩本该是干干净净的，纯真快乐的。
这段时间被他折磨的不成人样，性格也没有起初那么活络了。
温岫白脊背挺拔，跪在地上，望着墓前的照片。
说这话时，侧眸看着身边的人。
女孩眼里的震惊极为明显。
“季晚烟，我们在南城就认识，我们是男女朋友，现在明白了吗？”温岫白缓缓地吸了口气，
手捏住了她的指尖，冰冰凉凉的。
垂眸看向她。
她似乎很不理解。
“那，那为什么你要那么对我。呜呜呜，我根本没有做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折磨我！”
季晚烟听到他的解释后，仰着头，向他询问。
眼角极度泛红，泪珠滚落。
“为什么？”她要问出一个答案，这些天来对她的折磨她已经受够了。
温岫白仰头闭了一下眼睛。
低声问了一句，“你确定要听吗？”
“对，温岫白，我要听。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女孩声音哽咽，嗓子沙哑。
温岫白顿了顿。
侧头看向跪在身边的她，语气极度温柔。
“烟烟，因为你忘了我啊，你忘记了我们的一切，我所做的只不过是惩罚你忘记了我，知道吗？”
季晚烟此时真的被这些劈头盖脸的信息打的手足无措。
就此。
她也明白了温岫白这么对她的原因。
甚至知晓南城的过往竟然与他有关。
突然。
不知从哪里钻进了一股风，房间里的灰烬瞬间扬起。
“妈妈，您是同意了吗？你失忆之前总对我说，不管什么时候，您会永远支持我的。”
“凌冉做的事您能不能不要怪晚烟。妈妈，我很爱她，就像当年的您那样爱爸爸一样。”
风声渐渐地沉了下去，但是房间一处灰烬却久久盘旋，不愿落地。
温岫白知道。
她不愿意。
但是。
自己任性一次吧。
他这20年来，过的每一天都是没有希望的。
她母亲将他折磨的不成人样。
“您总说，我不是您的孩子，有时候，我就在想，您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为什么会被刺激到失忆。仅仅一周时间，回来对我恶语相向，不认我，让我滚，还指着后来的温祁然说，她是您的孩子，您可能不知道，在您抱着他的那一刻，我就心死了。”
“您永远不知道我的她对我有多么重要。”
“不管是外婆还是你们所有人，只是将我当做一个棋子，对吗？外婆啊，总是用我来怀念您。她看向我的眼神我是忘不掉的，不过我知道又如何。”
“我还是坚持了这么多年，年年都来南城，说到底，不过是将心里的所谓的亲情慢慢稀释，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散了，到那时候，我们大抵两不相欠吧。”声音清晰又缓慢，带着一丝释怀。
他继续往盆里烧着纸张，脸上被映的通红，眼里的悲怆怎么也抵挡不住。
季晚烟抬眸看向他的侧脸，被映上红光的侧脸轮廓。
话语间的情绪，季晚烟听了心里有点压抑，原以为我的妈妈对我不好，没想到他比我还难过。
这些话她自然是听清楚了。
他，他的母亲失忆了，还，还将温祁然当做亲生儿子，怪不得温岫白那么恨温祁然。
断断续续的、
那处灰烬终究是落了下来。
盆里的纸张也灭了。
温岫白拍了拍手，轻轻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