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好一会儿，林智才后知后觉，这里不是知青点，他竟然当着大队会计的面说生产队坏话。
心生忐忑，他惴惴不安地坐到王成旁边。
有粮会计笑着摇头，“不用怕什么，我还没这么小气。”
“你说的那些我都承认，我们村又穷又破的，狗有选择都不会来这安家，但是，我必须告诉一点，它在你们心里是破烂，在我们心里却是宝贝金疙瘩。”
“它虽然弱小，却养了程家几代人，我们从心里感谢这方土地的庇护，这就是我们的根，不会容忍任何人看轻。”
“你们一直觉得自己受排挤，不是错觉，村里人就是不待见你们，因为我们放在心里的珍宝，不仅在你们眼里一文不值，还要承受你们无端的怨恨，它错了什么？”
“国家的政策，是老百姓能决定的？是小村子能改变的？它什么都没错，只是没那么繁华，只是没处于大城市。”
“所有人都该对土地心怀敬畏，你们这些外来者即便不这样，也应该尊重别人的家乡。”
“对不起，”林智羞愧地低头道歉，“我以前不懂事，最近才明白一些道理，请您原谅。”
“我也是，”王成连忙跟着道歉，“下乡之前，我爸就嘱咐我别怨天尤人，好好跟老乡相处，但是第一天上工就被骂的狗血淋头，心里憋屈，故意没听他的话，就在岔路上越走越远。”
“没事的，这段时间大家伙都已经看到你们的改变，若非这事已经过去，我今天也不会提起这个话茬。”
有粮会计笑容不变，“虽然不知道你们还能不能回城，但是我还是想提醒几句，人生的路很长，什么情况都可能遇到，无能的迁怒没有任何作用，你得脚踏实地过日子，一步一个脚印，勤劳努力，不管怎么样，结果都不会太差。”
听着像画饼，确实老一辈从土地领悟到最实用的道理。
别人听得如痴如醉。
然而，这陆棠和程锦行却异常尴尬。
他们这辈子可能都变不成有粮会计说的那种人。
陆棠偏过头看风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她很佩服那种能吃苦的人，然而这辈子不缺吃不缺喝更不缺钱花，她只想摆烂，每天悠悠闲闲晒太阳。
程锦行摸摸鼻子转移话题，“有粮伯伯，等会儿进县城我和棠棠有事要离开一会儿，您老觉的车停在哪里比较好？”
“供销社那边，看看谁还有没有东西要买，我也要去逛逛，大队长拨了一笔款路上用，你不办事咱们也得在县城停下。”
“行，您坐好，我要加速了！”
拖拉机的速度很快，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县城，停好车后，兵分两路。
程锦行手上提着陆棠给赵启山准备的东西，越靠近公安局越紧张。
“棠棠，你等等，我平复下呼吸。”
脑子一片空白，他开始同手同脚。
“不是早就见过他？”陆棠不理解，“你还害怕什么？”
“上次来咱们还没处对象，”程锦行嘴角上扬，“这次不一样，我一定得好好表现。”
这样想着，他越发慌张，蘑菇掉出来都没察觉到。
陆棠只能捡起东西，无奈地跟在后面。
赵启山已经忙好一阵，刚歇息就听到陆棠过来的消息，“我闺女就是孝顺，知道我想她，立刻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