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奚落他还不算，她挑眉，又狠狠补了一刀：“如此小事便可难倒你，依我瞧着，你完全不适合争夺太子之位。”
声音轻软，如同羽毛，但却如不见血的兵刃，捅在了人的心尖上。
“你说过，你认识鬼方王子，你可以——”
“我认识他便要帮你？！”
“……”
见郑突被自己怼得无语，蓁蓁轻抿一口凉茶，清脆道：“看在你态度转变，而且未曾对我用强的份上，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鬼方王女不日应该会来宛丘，或者已经到了，她是在别人的牵线下，前来会见自己的孪生兄弟的。你可以密切关注，等两人见面时再动手，岂不是更好？”
框在面具内的黑眸，瞬间浮出惊喜的神情，随后却又漫上一层隐忧：“好是极好，若被别人捷足先登，便不好了。”
“那与我无关。”翻了个白眼，蓁蓁用淡淡的语气，下了逐客令，“我累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郑突却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对着外面道：“传膳。”
守在外面的护卫应了一声，不久之后，栀子带了两个婆子来了。
婆子把两个食盒放在外面，栀子提进来，逐一把饭菜摆好。
郑突闭目休息片刻，突然睁开眼睛问道：“栀子，那药何时能够制出？”
栀子思索着道：“主人莫急，估计再试个两三次便成了。”
声音一厉，郑突的眼眸射出极寒的光，落在栀子身上，令栀子身子微微一颤：“两三次？莫非还要十几日？”
花枝招展的栀子，此时再也没有了平日的张扬自信，而是双肩内含，低垂了脑袋，瑟缩着身子道：“是，主人。”
“要你何用？！”
一个茶杯飞到栀子的额角，只听“砰”的一声，栀子的额角便见了血。她惶然跪伏在地，连声道：“主人饶命，栀子会尽快提前制出！”
那只大手又抓起了一只碗，蓁蓁眼疾手快上前，一把夺过，重又放在几上，劝他道：“何必如此动怒？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郑突却一把捉住她的手，欣喜道：“你肯帮我了？”
栀子跪在地上，仍旧在瑟瑟发抖。
不知之前，她究竟受过怎样的折磨，听到郑突的一句问话，便吓成这样。
蓁蓁望着自恋的郑突，抽回手淡淡道：“有些事，做起来需要时间，但有些事，并不需要。譬如，你可以想一个另外的办法。”
郑突到底把面前的那个碗摔在了地上，在一片粉碎声中，他厉声对栀子道：“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瞧着便令人心里冒火！”
栀子得令，唯唯诺诺退了出去。
转首，那双黑眸已经换上了笑意，声音却是温柔而迫不及待的：“快告诉我，你有什么办法？”
蓁蓁拿起筷子，夹起一根青菜，放入口中细嚼，漫不经心道：“栀子研制的新药，就是为了药倒鬼方王子？”
“是。”
她把筷子放在碗上，发出一声脆响，鄙夷道：“没有新意，据说鬼方人对这些迷药之类最是在行。你费尽心血研制的东西，或者会对鬼方人完全无法产生药力，你信不信？”
“为何？”
面前一盘火腿，瞧着实在诱人，蓁蓁夹了一片入口，想到假山洞内的少年说每日所食药丸之事，想到自己的承诺，现今最重要的，是打消郑突急着制药的念头。
她慢慢咀嚼着火腿道：“我曾从一位老鬼方人口中得知，鬼方的上层人物，有每日食用一粒特制药丸的习惯，而这种药丸，一般鬼方人一生可能难得见到，更不必说吃到了。特制药丸的作用便是，解迷药和一切毒药。”
筷子夹起一块鸡肋，郑突慢慢吸吮着上面的汤汁，思索片刻，却依旧犹豫不决道：“难道半途放弃？我是极不甘心的！”
火腿的烤制，火候至关紧要，稍有差池，味道便大相径庭。细细品砸着在口中弥漫的火腿香味，蓁蓁淡淡道：“不甘心总好过于失败。对于鬼方王子，关注的人自然不少，你若一击不中，便是给了他人机会，而你，此后再想改变策略，已经晚了。”
屋顶瓦檐轻响，似是有人在上面行走。
郑突猛地站起，但他忽然想到自己中了络腮胡的药，不可运用内力，于是又重重坐回本位，厉声问道：“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