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城郊，一排十架旋风炮，一台震天雷，霸气十足。
龙游军依队形排开，左右两翼重骑兵，前方盾牌军掩饰投弹手和弩弓手，后方步兵摆好鸳鸯阵准备近身战。
李凌薇居中，余飞龙指挥骑兵，霍非指挥炮兵。
霍非把小型投石机也拿出来了，不过看了一下风向，现在用鱼油火器，很容易烧到自己人，所以只能放弃。
黄守中带着岭南军，曹慎带着闽州官，文太后和李玉被禁军掩护着，季清哲则未见身影。
三路追兵气势高昂，都觉得胜利在握。打败了鞑子和秦林莆的龙游军，被他们追着打！
这一战之后，他们这些将领会名扬天下，小皇帝李玉则会重振皇族雄风，文太后亦会成为流传千古的女强人。
他们策马幻想着大胜，跑在最前面的黄守中，突然勒停：“停！”
文太后在后方不解：“为何停下？抚州城就在前面，李氏妖女逃不了的！”
黄守中眼睛瞪的圆大，回头大吼：“掩护！盾牌兵掩护！”
曹慎的闽州军还未见识过黑火，怎么也不信有什么东西能这么远攻击？越过岭南军，冲到最前面。
就在这时，他们看到一架架漆黑的炮口，然后是一声接一声的‘轰隆’声。
火炮炸开，烟火弥漫，声势震天。
马嘶鸣，人惨叫，炸开的残肢肉块落在文太后和小皇帝面前，小皇帝脸色苍白，当场呕吐。
再也没了在太后宫中，刀刺李恒的霸气。
黄守中大感震惊，原来那铁炮能从城墙上拆下来！有这东西，再多人也攻不破抚州城啊！
他再次心生退意，调转马头来到文太后身边：“太后，陛下，撤兵吧！
龙游军有此物，我们冲不过去的！”
盾牌挡挡那鸡蛋大的霹雳火球还行，这大炮，根本没东西能挡啊！
闽州曹慎，在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平定心绪，怪不得季清哲一路话里话外劝他不要来，原来是怕了龙游军啊！
他大叫道：“不能撤！集合你我之兵力，还攻不下小小抚州，杀不了祸国妖女，这让陛下天威何存？
太后娘娘请看，这铁炮虽然威力强，但射程不远，并且还要间隔时间。
只要抓住机会，还是能突围的！
这一撤，江南道就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了！”
并且李氏妖女有这等逆天武器，下一步定是征战四方，我闽州离得近，很容易就被她攻下。
不趁着文氏和小皇帝在此，还有岭南大军携手，打败此女。
撤军之后黄守中倒是能回岭南偏居一隅，我闽州怎么办？
就这瞬间，曹慎脑子转的飞快，可以说，他比文太后还想打下江南道。
这话甚合文太后的意，因为她也是没有退路的，若是这样吃了败仗回蜀中，她往后余生，都会被圈禁高墙。
小皇帝也会彻底成为文相和蜀中士族的傀儡，这绝不是她想要的！若是如此，她何必废李恒！
所以这一战，必须打，还必须胜！
文太后眸光一沉，叫来禁军首领：“把营中随军、奴隶、还有那些贱婢，都拉来，挡炮火！”
不论是黄守中还是禁军首领，都觉得理应如此，到是曹慎愣了一下，拿这些人的命去堵炮火吗？
他知道许多武将打仗都是如此，秦林莆当初也是用了数万流民的命来拖住鞑子。
攻城时随军的命就不是命，就是炮灰。
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海盗攻城之时，有人提议拿死囚和奴隶当先锋，他拒绝了。
据曹慎所知，还有一位将领与他一样坚持，不滥用人命的，就是台州的沈亮。
可惜了，沈亮怎么就这么痛快地投城李氏妖女了呢？
曹慎虽然觉得此举不妥，但他也无权干涉别人这么做。
所以眼睁睁看着禁军押来一批批随军、奴隶还有一些衣衫褴褛的妇人。
这一看他不禁皱眉，因为那些妇人是军妓。岭南军才来抚州多久？怎么会有军妓在营中？
文太后竟然也允许？不禁看一眼黄守中和文太后，曹慎只觉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大夏国有这样的上位者，还怎么兴国复国？
但让他像沈亮一样认女匪出身的李氏为主，他宁死也不干！
这时，禁军押送着万余随军，让其冲上前线，去攻打那些火炮。
对面的李凌薇一眼就看出敌人的意图，这些人是他们的随军、奴隶，现在被他们送上来当炮灰。
差一点，就是抚州的百姓被这样送到炮火前面的。
但是，她还是无比心疼，因为，这些人都是汉人。他们的生命，不该是这个结局的。
霍非举起炮旗，看向李凌薇：“王上，杀不杀？”
李凌薇闭目，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不得不杀，因为不杀，他们就会为岭南军冲破前线，只要有一支军队冲破，火药就不能再用，只能双方近身战，那时死的人更多！
第一支随军身命丧炮火声中，岭南军前进几十米，接着让第二支随军开道。
战场最是无情，在这里，人命就不是命，只是数字而已。
黄守中见此计有效，随军和奴隶吸引火力，消耗火力，他们就能想法子从两翼突围。
很快，岭南军与两翼骑兵战到一处，短兵相接，杀声震天。
万物复苏的抚州城郊，本是一片碧绿，现在是一片血红。
血流漂杵，尸山血海。
又一支随军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上旋风炮时，两军之间已不足百米，一场恶战在即。
李凌薇剑指长空，准备一声令下，炮兵撤兵，步兵上前。
她的心在滴血，这一战，最后胜了，也不是她想要的胜利，死了太多人，抚州城的血腥味，要好多年才能完全消散。
她看向敌营，文太后一如即往地趾高气扬，就跟当初带人要杀她和洛白时一样。
曹慎眉头紧琐，目光凝重。黄守中一脸笑意，胜卷在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