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在空中的鬼脸一阵翻腾，就像是在思考一样。
只不过下一刻，站在鬼脸前的三个人都变了脸色，然后转头看向了我。
中山装老人张道源朝我走了过来。
那只白狐口中发出呜呜的叫声，显得极为的恐惧，不过并没有逃跑，而是低下了身子。
张道源走到我跟前，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我的头，然后对我问道：“孩子，村里的人这些年来这么对你，你恨不恨他们？”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我这些，脑子里想起这些年在村里的一幕幕画面，我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我恨！”
话一出口，后面的中年人白良和那个大和尚就变了脸色。
漂浮在空中的鬼脸张开大嘴，一阵狂风刮过，就像是它的怒吼。
我说的是实话。
从我记事起，这个村里的人就没有人给过我一个好脸色。
就算不当面骂我，也都见我如同鬼怪，躲得远远的。
而且昨天，是他们把我赶出的村子，让我连个家都没有了。
我那时候只是个小孩子，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知道自己心里很委屈，很难受。
所以不恨是不可能的。
张道源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带着慈祥的笑容望着我，仿佛他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回答。
“这么多年，你受了太多的委屈，苦了你了，恨他们是应该的。”
张道源说着，伸手指了指村子里面。
“那么我再问你，既然你恨他们，那么你愿不愿意把他们全都杀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中隐隐的射出一道寒光，看得我心里不由的一紧。
“都杀了......？”我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对，只要你愿意，他们都会死。”他点头。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子愣住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村子。
我恨村里的人，这是真的。
因为从小到大，我在村里就没有感受到丝毫的善意，说不恨他们是假的。
那些骂过我是野种是妖怪的妇人、那些欺负过我的同龄人。
我心里也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报复他们，甚至有时候也会有杀了他们的冲动。
不过那都是受了委屈之后的愤怒发泄。
现在，他说只要我愿意，这个村子里的人就会全都死绝，我一时间犹豫了。
“要死要活就凭你一句话，孩子，你要考虑清楚。”
张道源紧紧的盯着我，眼神里面精光闪烁。
就连站在他身后的大和尚还有白良也都在望着我，神色紧张。
“我...我不想要他们死。”我转头，对张道源说道。
“呼---！”
听到我的回答，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脸上紧张的神色消失不见。
大和尚用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看着我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欣赏之意。
一边的白良微笑着点头，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
“哦，为什么，这些人可都对你不好啊？”张道源微笑着对我问道。
他眼中那令人心悸的寒光已经消失不见。
“是，他们是对我不好，很多人还欺负过我，可是爷爷说过，他们只是愚昧无知，就算心有恶意，那恶意也罪不至死，我不想杀他们。”
我想起爷爷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缓缓的说了出来。
“好孩子，好孩子，虽然身处泥泞，但心中还有一丝善念，这才是做人的根本啊。”
张道源说着，仰头哈哈大笑。
然后他转身，对着那张漂浮在空中的鬼脸行了一礼。
“您也听到了，刚才是这孩子的回答，还请您高抬贵手，饶了这些村民吧。”
那张鬼脸在空中变幻了几下，巨大的嘴巴张开，然后又是一阵狂风刮起。
那股风朝着村里卷了过去，一时间哗哗作响，差点把全村的房顶都给掀飞了。
那场面，像是在宣泄愤怒一样。
狂风吹过，那漂浮在空中的鬼脸又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然后隐入林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