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江夜询问超度百地正西之事，羽生弦夜略有失望。
原本以为，江夜是因为寻得了陈四方身份，第一时间来找她寻念当年之事。
终究是想多了！
也怪她心不静，生了贪念和嗔念。
她努力平复下来，点头道：“是的，超度亡魂也是佛业，我已经应下超度百地正西之事，此事......”
“行了！”江夜怒喊一声，打断羽生弦夜。
他失望透顶，心头抽疼。
羽生弦夜真的要替百地正西这样的畜生超度。
真是讽刺！
他不由的冷笑道：“羽生弦夜，你从小苦修，岂不知有些灵魂根本就不可度，他们生前作恶多端畜生不如，死了之后只配堕入地狱！”
“你替畜生的亡魂超度，怎得佛业？”
羽生弦夜愣了一下，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江夜的语气和态度，让她回不过神来。
她白衣飘舞，一瞬间，冷风刺骨更是寒心。
“你就是为此事而来？”
片刻后，她终于开口，自嘲的一问。
佛心已乱，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从不被情绪左右的她，此刻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人间所说的伤心二字。
江夜并没有注意到羽生弦夜的情绪变化，仍旧生气且激动的说道：“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百地正西是战犯，身上沾染了无数龙国人的血，我不允许你替这样的人超度！”
“若是我执意去呢？”羽生弦夜反问。
江夜语气决绝的说道：“你如若执意去，那好，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圆月依旧，几丝云遮。
薄雾渐厚，模糊彼此。
那一刻，两人站在如盖的古柏之下，站在皑皑纯白的落雪之上，有了清晰的对立之感。
忽地，羽生弦夜狠狠一把抓在左侧胸口。
里面的心脏，疼的无法自已。
似乎，要让她窒息。
最伤人的不是刀子，而是绝情的话。
她声音悲戚的说道：“当年你离开白雪寺，扰乱了我的佛心，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苦苦的找寻着你！”
“就在龙国，就在高丽，和你接触的过程让我明白，你不是我心中的恶鬼，而是我向往的菩提！”
“我坚信，再见到陈四方的那一刻，必定是我爱意畅然的时刻！”
“我甚至明白，再次见到陈四方的时候，也许是我告别佛门，走向心之所属的时候！”
“可等啊等，无数个禅定的佛障，无数个凄冷的黑夜，等来的却是你如此绝情的话！”
“我的心，撕裂般的痛！”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没有两全的结果，很久之前她就明白了自己的选择。
她想和陈四方圆满人间之爱。
自欺欺人的禅定，终究只会走火入魔而已。
可莫大的勇气之后，等来的却是江夜的冷言冷语。
如此结果，真真可笑！
望着羽生弦夜痛苦的样子，江夜的心终究软了一丝。
但他的脸上，依旧冷。
超度百地正西这件事，是他绝对不能让步的事。
他从怀里取出一本书，还有一张纸，弯身放在白雪之上。
“在国仇家恨面前，个人的感情算不得什么！不管你我以前有过怎样的过往，也不会让我在这件事上妥协！况且，我并没有记起和你的往事！”
“那本书是我在京南参观一座纪念馆时买的，名叫《京南大屠杀》，你可以看看，里面有三十多万亡魂！”
“百地正西和他的忍者军，就是其中的刽子手！”
“你要去超度百地正西我也不拦着，那张纸是我写的一份祭文，给百地正西的！到时候你要焚念祭文，可以选择焚念百地目雨给你的祭文，也可以念我写的祭文！”
“到时候，我会在场听着！”
说完这些，江夜身子一抖，在薄雾中消失。
如此做，是因为还抱有一丝幻想。
也许，仅有一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