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老太爷，是我呀！”众人循着声音看过去，是谢二奶奶。只见她从椅子上站起身，颤巍巍地走到谢承治的面前，气急败坏地指着他，问道：“你说，那天晚上，是不是高疯子回来过？”
“可是，可是……”谢承治嗫嚅着嘴唇，喃喃地欲言又止。
“可是啥子？”谢二奶奶大声问他，又咄咄逼人地说道：“你当着众人说说，那天晚上是不是高疯子又回来过？”
“回来过。”谢承治小声地回答。
“他回来了，又是哪个把他赶走的？”二奶奶紧追不舍地问。
“是，是家丁在那天晚上……”谢承治结结巴巴地说。
“哼！家丁！”二奶奶武断地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说，是哪个叫家丁把他赶走的？”
“是……是，那时候……我……我……”谢二奶奶越是追问得紧，谢承治越是答不上来，他已经紧张得浑身冒汗，语无伦次了。
“是咋个回事呀？”马仁全见火候还不到，捋着胡须，故作惊讶的样子，显得十分关心地问。
谢二奶奶越往下问，她越是觉得谢承治就是与高疯子合谋暗害谢家十三口人的凶手，她更是气急败坏，浑身颤抖，她哆哆嗦嗦地指着谢三，吼叫道：“你说！你当着众人的面，把那天晚上高疯子回来过的事情说清楚！”
谢三站在屋子中间，已经是手脚无措了，他嗫嚅着腮帮子，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马义高眨动着一双鹞子眼，不失时机地缓和着语气，一语双关地对谢三说道：“你家二奶奶叫你说，你就说嘛！”
谢三看了看马义高那双鹞子眼，又怯生生地盯着马仁全的鹰勾鼻，见他仍然是唬着一张脸，就有点心虚了。
马仁全抬起头来，捋着胡须，睨着鹞子眼，盯住谢三，不动声色地对他吩咐道：“你说嘛！”
此时，谢三已经别无选择了，他在事前得了马义高的好处，又按照马义高的吩咐，把他那天无间之中对马义高说的话对谢二奶奶讲了一遍，今天就是谢二奶奶逼着他进来同谢承治对质的。
谢三战战兢兢地把自己在李家集对马义高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他说到除夕的晚上，高疯子是如何大闹谢府；谢承治是咋个吩咐他给高疯子舀热稀饭吃、拿衣服换；深夜时，高疯子又是如何回来；谢承治和翠莲又是如何叫他和另一个家丁把高疯子撵走等等。
马仁全听了谢三的话，倒是不急不燥，静静地坐那里闭目养神；马义高听了，嘴角边不时地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谢家众家眷听了，个个却是惊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谢家二奶奶听了，忍不住地哭了起来；谢马氏听了，却尤如万箭穿心。
她冲着谢三大吼一声：“瞎说！翠莲咋个会干这种事情？”
谢二奶奶哭着对她说道：“姐姐呀！我开始听了也不敢相信哟！可是，我又问了好些个家丁，他们都说这是真的呀！真没有想到呀！你对翠莲就像亲女儿一样，她却与这畜牲串通起来，坑了老太爷和我那可怜的统儿呀！”
随着谢二奶奶的哭声，屋子里面又响起了一片嚎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