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最近赵医生又开始为我配药了？”
司谨川皱了下眉，他讨厌药的味道，尤其是这种苦汤药。
这是他的秘密，大概除了他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恐怕全京都上下都很难想象司家的继承人，看似那嗜血的地狱罗刹。
应该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怕吃药。
这也是为什么在他成年之后，正式接手司氏旗下的药厂时就强行立下了一条规矩，要将所有的药都做的像糖一样。
无论是味道还是外形。
他虽不喜甜食，可到底也比苦味要强上太多。
邢止先是怔了怔，碗中的药液都随之掀起了阵阵的波漪，不过他很快便开口应答道：
“是为了稳固爷的病情，虽然这两年，您的病已经很少会发作了，就连症状都跟着减轻不少，可赵医生说过，凡事还是要多细心些才好，您把这组药喝完之后，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都很稳定的话，那么今年就无需再治疗了。”
邢止低垂着眸子，话越说到最后，他越是不敢去看司谨川的眼睛。
因为他说了慌，这药分明就是顾笙给他的。
能够在一定程度上造成记忆缺失，而缺失的那一部分，就是关于那个人最为在乎的东西。
越在乎，药效发作的就会越快。
原本邢止觉得怎么也要将这一整瓶全都服用完才可以，可是没想到，他这药不过才用了一次，司爷竟然全都给忘了个干净。
就连公司的一些琐事司爷都还能想起来，可见那个女人在司爷心里有多重要。
重要到连自己的事业都比不上……
这样的感情若出现在普通人的身上，邢止当然会选择尊重祝福。
可就是不能出现在司谨川的身上，因为这样只会毁了他，毁了整个司家！
而这药效发作的太快，多少是让邢止感到不放心。
所以他就将赵郁给出的那份药偷偷的处理掉了，全都换成了顾笙给的。
宋衍盯得紧，但他已经成功换药，也就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担忧的了。
“是赵医生主动提出来的，还是我不久前去找过他？”
饶是没有抬头看，邢止也都能感受到来自前方的视线，极具压迫感。
“是赵医生来问的，毕竟您是他的病人，定期来询问也是常事。”
邢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平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脏正因为紧张而在剧烈的跳动着。
“哦～”
司谨川只轻飘飘的回应了一个字，便再也没了下文。
气氛渐渐安静了下来，而什么都不说，对于邢止才更像是一场极度痛苦且难熬的凌迟。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仿佛一切都跟着僵硬住了。
“咕咚——”
他艰难的咽下了口水，从喉间发出的声响在这样的环境下被放大。
这让邢止紧张到都忍不住开始不停的颤抖着。
“司，司爷，药……”
终于，他实在是忍受不住，颤颤巍巍的开口。
冰冷的目光在他的身前扫过，最终才落在了药碗上。
“先放这儿吧。”
“可……”邢止犹犹豫豫的开口，“药凉伤胃，还是要趁热喝才好。”
“你这是在监视我，非要亲眼看见我喝下才行？”
司谨川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
只听“噗咚”一声，邢止直接跪在了地上，“属下不敢！”
“你是不敢，你只是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而已。”
“轰——”
那一瞬间，邢止脸色惨白，跪着的双腿都在发软。
“是属下的错，不该多嘴！”
“出去，自行领罚。”
“是！”
……
“哎呦！”
“嘶——”
“你轻一点！”
三楼的房间里，回荡着邢止痛苦的嚎叫声。
宋止默不作声，继续坐在床边为邢止涂抹伤药。
腰上，臀部……
直到邢止又发出了一声惊呼，让宋衍的耳朵忍无可忍。
“啪！”
瓶口朝下，他将一整瓶药膏直接甩在了邢止的屁股上。
那冰冷的感觉，就像是一屁股坐在冰块上似的，让邢止狠狠的打了哆嗦！
这么一动，又牵扯到了伤口，痛意绵延不断的传来，他咬了咬牙，攥紧的拳头抵靠在床上，手臂间根根青筋暴起，足以见得他此刻有多么的难忍。
“宋衍，你会不会涂……”
“叫叫叫，叫你爹呢叫！”
邢止：“？？？”
他的脾气还没等着发作，结果直接被宋衍盖过去了一头。
“现在知道疼了？你刚刚干嘛去了！”
那坨成一团的药膏被宋衍报复性的抹开。
刹那间，冰冷的触感在疼得火辣辣的伤口上扩散，邢止猛吸了一口气，原本还想要责备的话也全都吸了回去。
“祖宗，轻点。”
他不是出气筒啊喂～
这哪里是在给他上药，他看，分明是想让他被活活疼死还差不多！
“呵。”宋衍冷笑一声，“你也知道我下手向来没轻没重，既然你这么嫌弃，那这药你就自己涂吧！”
“自己涂就自己涂，我又没求着你来。”
不就是涂个药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是！
邢止小声嘀咕着，也不知道宋衍今天是不是吃了炸药，明明受伤的是他，他还有一肚子的牢骚没处去发呢，这家伙是在这里跟他闹哪门子的脾气！
可当他的手努力的向后面伸去的时候，手臂不禁尬在了半空中。
这姿势……好他娘的怪异。
尤其是宋衍在这里，颇有一种他刚上完大号准备拿纸擦，却有个人在盯着他看一样！
“不然，你先回避一下？”
邢止扭过头去，宋衍一脸嫌弃，都不带半点犹豫的，直接站了起来，背过了身去。
只是还没等半分钟过去，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袖子往下沉了沉。
回过眸去，对上了邢止那张带着笑嘻嘻，却看上去很是欠揍的脸。
“嘿嘿，不然还是你来帮我吧。”
邢止拉住了宋衍的衣袖，轻轻的拽了拽。
虽然他也很想自力更生，可奈何他的眼睛没有长在屁股上，根本就看不见都伤在了什么地方，又应该把药涂在哪里。
因为一碰，他就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
瞧他这副样子，宋衍实在是没忍住，朝天白了一眼。
“让我来，那就给我忍着！”
“是是是。”
邢止连声应道，毕竟这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忍了～
宋衍这次尽力将力道放得轻了些，只是看见大片伤口处的淤青，泛紫，甚至还出现了血瘀，让他的眼底多了几分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