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要租赁厢房养病，伙计嘴上“哦”了一声，手上却继续打着算盘，南山汗颜，看来是个算痴，不善交际得很。
“哎你......”阿春正要理论，被南山阻止了，她倒看着他一边嘴上答着一边手速不变打算盘的样子甚是有趣。
攀谈间，进来了几位拿着方子的客人，只见他们递上方子，面前的伙计看了一眼，便放下方子在药格间游走，不用秤就将药精确地配好了包起来递给客人。
高手啊。
怪不得有这样一个冷面伙计，药铺的顾客还不少，一是张大夫名声在外，二嘛，就是这个过目不忘的伙计确实有点本事，配药的速度绝对不是熟练就可以达到的，他很有天赋。
“姑娘说要选个厢房？”终于，伙计手上的算盘安静下来，他一边单手拿着算盘抖了抖，把算珠归位，一边将账本放进抽屉锁好，才抬起头来问道。
“是的，烦请小哥带路。”南山赶忙回答。
“阿来。”伙计一声唤，张大夫平常坐诊的小房间里便出来一个笑呵呵的少年。这个阿来她倒是记得，不太聪明，但是力气很大，平常打扫打扫卫生，送送药什么的，那药在他手里完全不用担心掉了丢了。
小阿来又长高了哎。
南山想着，已经被伙计带到了后院，一间间厢房看过去，都没有看见有什么重伤的人，继续往里走着，一股血腥味传来，走廊尽头的隔间内，躺着脸色煞白的锦衣男人，刚才在门口遇到时，他身上的血腥味就已经很重了。
“先生，这位老爷腹部的血还是没止住，怎么办？”
方才出来拿了一次药的伙计问道。
张大夫一时语塞，顿了顿，沉声道：“脏器失血过多，恐怕不中用了。”
“张大夫。让我试试。”伙计没来得及阻拦，南山便已经跨步进了屋中，只见她手一挥，伙计便被阿春和阿壮拦在了门口。
“姑娘，医馆重地，还请不要打扰。”张大夫旁边的药僮赶紧拦在南山面前，先生治病不能被打扰，也怕被偷师。
南山并未责怪伙计的做法，毕竟同为医者，她非常赞同这样一丝不苟和为患者负责的态度。
但此时时间就是生命，她不便多说，只能越过伙计横在前面的臂膀朝还在尽力止血的张大夫道：“张大夫，此人腹部被利器划伤，腹内血管多处断裂，失血过多，已经昏厥。小女子有办法保他一命，请您让小女子一试。”
张大夫此时才回头看了看这个戴着帷帽的姑娘。
“张大夫，让我试试吧。此人气息微弱，伤势严重，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姑娘，这位已经不行了。老夫已无力回天。姑娘不必再背上一条人命。”
“此时我们能做的，只有给他一个体面的方式告别。”
南山心中一动，换做旁的大夫，恐怕早就把她这个“捣乱”的姑娘家赶出去了，这张大夫果然与众不同，被目睹了自己对患者无能为力，还能为她考虑。毕竟这个时代，在这样一个见多识广的人面前，她顶多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罢了。
只是时代限制，张大夫也是真的不觉得她有这个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