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吴碧霞算是外人，姜水清还是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就说，“妈，我饿了！”
“水清，正好我也没吃饭呢，到外面去吃吧！”吴碧霞抢着说。
“好的，你们去吃吧！”田茗赶紧表示同意。她知道只要把儿子哄到大街上，心情就会好一些。下午她出去了半天，本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过来哄哄儿子，可是想了半天没有一个合适的，她自己觉得潘悦曦不错，可是人家已经有家庭了，总不能把人家拆散了再说给自己儿子吧，想来想去，最后她想起来这个经常到家里来的吴碧霞。通过范轶箧找到了吴碧霞的联系方式。还好，正好她放假回家，听到是姜水清妈妈的电话，开始她很惊讶，姜水清妈妈怎么能找她呢，可是听说姜水清回来了，在家里，吴碧霞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其实也猜想可能是姜水清不好意思约自己出来，而是托了妈妈帮忙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一次貌似约会的机会。
“想吃点啥？”到了街上，吴碧霞就问。
“啥都行。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都饿扁了！”姜水清还真是到了街上，看到万家灯火，多少有了点精神。
“那好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这一次是吴碧霞骑车，姜水清坐在后座上，虽然她蹬得有点吃力，可是挡不住她心情好，还是坚持了十来分钟。“到了！”
这里果然是一片灯火，一看就是夜市。“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姜水清也是吃惊，他好歹是在鼎州长大的，这里有这么一个夜市，不可能他不知道。
“你肯定不知道，这里是最近才开的。主要还是给那些上夜班下夜班的工人方便。”
听吴碧霞这样说，姜水清似乎知道了，这个地方距离水红上班的纱厂不是很远，正好在她们下班回家的路上。两个人随意找了位置坐下来，吴碧霞就去要了烤肉串，“你先尝尝，我也是来过一次，挺不错的！”
姜水清看到是羊肉串，嘴里的口水就流了出来，他赶紧吞咽一下，然后接过那一把钎子，右手抽出一支，也不管吴碧霞吃没吃，立马就放进了嘴里。吴碧霞看着他这样野蛮地狼吞虎咽，心里那个高兴啊，都反映在脸上。她一直看着水清吃了两串，然后才起身去要了两碗烩面。
“要不要喝点啤酒？”要完烩面回来，吴碧霞才想起来啤酒的事儿，刚才只是着急给这个男人弄吃的，一着急把最关键的事情给忘了。
“你喝不？”
“少喝一点！”
姜水清就点点头。
啤酒上来了，顺便带了两个小菜。
有了酒，就有了气氛，两个人每人一瓶，也不用杯子，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喝开了，一瓶啤酒下肚，姜水清觉得特别清爽。“碧霞，这地方真不错！”
“那当然，晚上也不热，吃着东西，聊聊天，共产主义生活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可惜了，我不在这里，不能天天过来吃。”姜水清开始感叹。看来他真是喜欢这个氛围。
“听阿姨说你们闹矛盾了？”吴碧霞见到水清高兴，就把话引向主题。
“不是闹矛盾，是闹掰了！你别说，你还是有先见之明，以前你就说过，我们过不长，看来还真让你给猜对了。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姜水清边说边往嘴里灌酒。
“不是我看出来的，我是感觉出来的。你记得第一次在你家里住吗，那时候我就有一种感觉，觉得这个女人看起来确实很漂亮，但是我总觉得她不是从心底里喜欢你的那种，我们大家都认为她靠上你为的是想把自己弄到城里来。就是不知道你自己是怎样被她给迷住的？”
“过日子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那个时候，你也经历过，到了年龄就得找个人家，结果她不是村子最漂亮的吗，所以我也就把她拿下了。要是说她开始就有什么企图，我觉得也不像，那个时候对于我们这些知青，他们还是不大了解，还谈不上靠上我。按理说还是我先追的她呢！”都到了这个地步，姜水清还是护着廖平，他不希望别人说廖平的不是。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待在乡下，还是回城里来？”
“这个是我妈让你问的吗？”姜水清很敏感，立马停住了饮酒，看着吴碧霞。
吴碧霞笑笑，脸色微红，在夜色的灯光里，甚是好看，“你胡说什么呢？”
这一生娇滴滴的声音，让姜水清产生了错觉，看来这个吴碧霞也挺漂亮的，为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你说要是你遇到这样的事儿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离就离呗，这年月谁离开谁还能不吃饭不成？只是你把那里的事业看得很重，这要是回去，不是人家的女婿了，也就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你说呢？”吴碧霞还算是聪明，不说离开方庄村，而是说没法待下去的理由。
姜水清没说话，他也知道等他这次回去，如果把廖平的事情跟家里人讲了，廖平的娘肯定会疯了不成，就是生产队里的人知道了，也会想不通。至于他能不能在方庄村继续待下去的问题，还不是他考虑的时候。
酒足饭饱，姜水清赶紧掏钱去买单，谁知道吴碧霞已经预先付了饭钱。“碧霞，这样不行。你上学，也没有工资，多少钱，我来付！”
“没工资，可是我有助学金呀！一个月十六块饭票，花不完，我都换成了现金，多少贴补一下日常费用，反正尽量不问家里要钱！今天算我请你，改天你再请我！”
“好，那说定了，下次不许耍赖！”姜水清今天晚上应该是高兴，暂时已经把廖平的那股烦恼和痛苦抛在了九霄云外。看来人家说失恋的人最好的良药是马上找到一个新的恋爱对象，看来还真没错，人类大脑的空间不知道是怎么设计的，失去一个是不是就要马上填补一个，否则就会一直处于那种不可救药的地步。
两个人推着车子往前走，谁也不说到哪里去，就这样走了老半天，突然他们发现这里已经是吴碧霞的学校。姜水清看看吴碧霞，说，“你到了，你进去吧，一会儿我走回去！”
“远着呢，要不自行车你骑回去，回头我过去取！”两个人只是说，谁也不动身。
“水清，难道你不想进去看看我学校咋样？”最后还是吴碧霞发出邀请。
“太晚了吧，再说你们那里也有同学在。”
“没有，今天不是开始放假了吗？还有两天呢，我寝室的同学几乎都是鼎州市里的。就是平常好多人都是回家住。”
吴碧霞这样解释，那就是给姜水清一个想象的空间，虽说这不是吴碧霞当时的想法，可是客观上确实起到了这么一个作用。
“那行吧，就看一下！”
就这样，吴碧霞领着姜水清来到了宿舍楼下。停好自行车，就要上楼，姜水清发现，这里居然没有像廖平学校那样，男生进女生宿舍，有人专门把着。他见到吴碧霞上了楼梯，迟疑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到了四楼，也是最高一层，这里确实很安静，不像是是学生宿舍，走到将近尽头的一个房间，吴碧霞掏出钥匙，门开了，打开灯，天哪，这里面的乱，简直可以用狗窝来形容。
大概是吴碧霞一激动把这件事儿忘记了，她们这些同学，到外面的时候，一个个打扮得很精致，可是在宿舍里，那简直惨不忍睹。外套内衣鞋袜子，到处都是，这些不说，这已经是女人寝室的标配，这个屋里每个床上都能看到各种人体模型，有的是赤身裸体布满了针眼的那种，有的只有一个人头，就像是一个骷髅，姜水清不喜欢，看了心里都有点发毛。
“对不起啊，大概是放假了，着急回家，谁也不想收拾。”吴碧霞说着，赶紧把自己的一个下铺先收拾出来。姜水清瞪眼看着，她收拾得还算是麻利，不一会儿，铺上就干净了，“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