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感受着那只手，温度还是那样的冰凉寒冷，在他身上永远感受不到一点温热。
林祁之温柔的帮他擦拭着脸颊的血渍。
一阵莫大的酸楚猛地冲上鼻尖，心口也仿佛被撕裂一般。
楚衍湿润的眼眶凝起水雾，泪珠止不住的顺着他脸颊滑落。
他从来没见到过林祁之这般虚弱的时候，惨白的脸色几乎快要透明，像是轻轻吹起的一阵风就会把他吹散。
楚衍的唇瓣颤动的很厉害，想完整的说上一句话都很吃力。
他狠咬牙忍住颤意，眼睛紧紧盯着林祁之那双褐色的瞳眸：“你说过....会一直....陪我的....”
林祁之的眉头蹙起，他不敢去看楚衍猩红的双眸，他不敢面对此刻满脸泪水的楚衍。
他的手没离开楚衍的脸颊，轻轻地为他擦去泪水：“阿衍....不哭，好不好？”
楚衍的心弦崩断，什么也不管的扑向眼前的男人，紧紧的抱住林祁之。
哪怕林祁之的身上满是刺眼的鲜血。
哪怕林祁之的身上满是尖刺，他也不会犹豫半分。
他抱的很紧，双手圈住了林祁之的身体，生怕松开手，林祁之就消失了。
楚衍压抑不住的委屈，心像是被人剖开不断蹂躏，疼的他发颤，他的声音含着浓浓的哭腔：“你一直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楚衍的声音沙哑到快说不出话了。
林祁之靠在楚衍的肩头，苦笑的抿了抿唇。
阿衍，生死于我已没有任何意义。
我自私的想让你活下去，原因无他，你有家人，你有朋友，你有一切。
而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阿衍。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想要离开了楚衍的怀抱。
奈何楚衍圈得很紧，他挣脱不开。
他轻轻拍着楚衍的后背，声音虚弱无力却还是那么温柔：“阿衍...你还记得万福寺吗？”
楚衍沙哑地嗯了一声。
“那个和尚...也能看得见我，他曾跟我说过......”林祁之顿了顿，似是在思考，随之虚无飘浮的嗓音缓缓响起：
“你的劫，亦是我的劫。”
楚衍愣了愣，不信的摇了摇头：“为什么？难道...”
林祁之笑了笑：“如果有便好了....”
他颤抖的唇，发不出声音来。
他抬手擦去了脸上的血迹，他看了眼手中刺眼暗红的血色，微微叹了口气：“可世间安得两全法......阿衍，我只要你安好。”
林祁之倏然又咳嗽了起来，状态极差。他强撑着从楚衍怀抱中抬起头，看着楚衍的手紧紧攥着他的衣服，他无奈道：“阿衍...闭上眼好不好。”
楚衍紧拧着眉，忍住哭意摇了摇头。
他不想闭眼，他不能闭眼。
他想看着林祁之，把他永远留在眼里。
“阿衍，乖，闭上眼。”
他带着祈求的眼神，深深刺痛着楚衍的心。
“好。”楚衍不舍得看了他最后一眼，缓缓闭上眼。
林祁之笑了：“阿衍，我真的好舍不得你。这个劫，注定逃不掉了....”
他看着楚衍闭上的眼睛，不停地流出泪水，他倾身上去，吻掉了他的泪珠：“阿衍....遇见你，何其有幸。”
“阿衍，要好好吃饭，瘦了我会心疼的...”
“阿衍，不要忘了我....下辈子，我要先找到你.....”
楚衍闻言，身子再一次忍不住颤抖：“不要....”
想要睁开眼睛却被林祁之的手掌覆盖住。
“阿衍又不乖了...”
我满脸是血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看。
怎么可以让你看到我现在这样。
“我不想看阿衍哭，我会心疼的....”
林祁之的双眸肆意着温柔与不舍，他最后留下的或许是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如果可以，谁又不想是一个好结局。
阿衍，我舍不得你。
他咬了咬牙，最后的，最后抱紧了眼前心爱之人，他单手将他搂的很紧很紧，恨不得将他融入骨血。
“阿衍，最后一个条件，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林祁之的声音越来越淡，覆盖在楚衍眼睛上的手消失了，楚衍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
“不要离开我....不要...”
楚衍扑上前，扑空了。
他瘫倒在沙发上，哭的撕心裂肺。
林祁之，你混蛋。
林祁之，你怎么可以丢下我啊。
林祁之，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活下去啊。
—
“不要——”
楚衍猛地睁开眼，脸上满是未干的泪渍。
连枕头都哭得湿透了。
他坐起身来，木然的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
他的脸上忽然有一丝庆幸，是梦吗？
“林祁之？”
他夹杂着些侥幸心理，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