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中的小孩惊慌失措地提拉着下滑的衣领，缩了缩脖子，双手想要挡在胸前攥住衣领的边缘，以防再次滑落。
身后的男人一个眼疾手快，从他的腋下穿过，紧紧捏住了莫逸凡的一只手腕。
这痕迹，冷凌非再清楚不过。
他可以确定，那分明是两道伤痕，呈暗红色，说明不久之前才造成的。
手腕被攥得生疼，带着酥麻，却挣脱不得，前世所带来的本能性的羞耻感顿时侵袭而来，让莫逸凡喘不上气来。
被冷凌非堵在洗漱台，根本动弹不得，莫逸凡一时情急：“放开，别看......别看......滚开！”
眼眶里续满了极度忍耐的泪水，眼神闪躲，带着哭腔，想要挣脱束缚，冲着镜子里身后的男人大声怒吼着。
冷凌非看到突然失控的小孩，心口像是堵了块大石似的，心疼极了，攥着小孩手腕的力道不自觉地在收紧，迸着压抑怒火的双眸死死盯着眼前的小孩。
然而此刻在莫逸凡眼里，冷凌非的那副清高冷冽的眼神充满了嘲讽与蔑视，那睥睨的一眼深深地灼伤了他。
或许真的是我妄想了吧，他是天上的璀璨星光，而我只是地上的无限尘埃。
自己这从小就营养不良又瘦弱的身形哪里抗得过比他大6岁的男人，莫逸凡放弃了挣扎，低垂着脑袋不敢抬眼看那双令人生畏的眼睛。
一滴滚烫的泪珠在冷凌非手上绽开。
“对不起！”
只听身后一道暗哑的声音响起，多了一丝颤音。
莫逸凡以为听错了，从小到大从来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感受，从来没有人会对他说“对不起”三个字，他不敢相信第一次有人跟他道歉。
他，可能真的跟那些人不一样。
抱着一线希冀，抹了把眼角，想要听得真切一点，吸了吸鼻子弱弱地问道：“什么？”
这一声泛着可怜又委屈，活活一个娇气包模样，再怎么样的暴戾怒火都能被抚平吧。
冷凌非放开了手，搭住小孩的双肩，轻轻拢住他的衣领，替小孩掖了掖领口，俯身在他耳边柔声道：“疼么？”
对不起，没能早点来找你！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从今以后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你……”
耳根传来暖暖的气息，眼底更酸了，令莫逸凡瞬间收起了利爪，没了脾气。
疼么？似乎以前也有人这么问过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
“不疼了……我没事，习惯了……哎呀，你出去，今天不是要陪我回门么，你快点的！”莫逸凡随意抹了抹眼角，假装不耐烦地打断了冷凌非想要聊下去的话题，将他推出了房门。
在这个男人面前，总会让莫逸凡生出莫名的自卑感来，这个时候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悲催的过往，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有多软弱无能。
上辈子的两人虽是在同一屋檐下度过的三年时光里，可从来没有在冷凌非面前袒露过任何，自己在莫家遭受到的遭遇，和莫家人那些不为人知的龌龊行径。
他认为那都是对自己的耻辱，在外人看来，莫家的这个私生子活着就是个笑话，连家里的下人都能随意欺辱他这个所谓的“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