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在哪里发现你的吗？”陆淮声音微冷。
他又想起来人鱼睡在海底时那恬静的面容，好像她生来便应该在海底生活一般，是他没有看到过的绝对放松。
此时此刻，人鱼恐怕还不知道，她肉眼可见的变得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面容更加精致美丽，鱼尾也越发璀璨，那头银发像是会散发出微光一般，柔和又明亮。
就连身上的气质都变得更加清冷了。
但对待他的态度倒是没有变。
想到自然人鱼那并不输星际人类的智商，陆淮甚至怀疑这条人鱼一直在跟他装傻充愣。
“在哪里发现的？”苏晚问道。
她的眼神一点畏惧都没有，看着陆淮的目光直白又坦诚。
陆淮定定的看着她。
苏晚有恃无恐的回看。
这条人鱼还真是一点都不怕他。
良久，陆淮叹了口气：“说说，你是怎么到了那里的？”
苏晚甩了甩鱼尾，绚丽的蓝色带着水珠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漂亮得像转瞬即逝的烟火：“跟着小人鱼一起去看的呀。”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吗？”陆淮问。
“人鱼的卵，”苏晚说道，然后还果断的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么孵出来的？”
没想到人鱼会问自己是怎么孵出来的问题。
陆淮有一瞬间的发愣。
随后咳嗽一声：“这个问题，我也不太清楚。”
“好吧，”苏晚点点头，心无旁骛的拿着那些璀璨的珠子在手中把玩，若无其事的接着说，“我捡到了好多好吃的。”
说罢把珠子往陆淮那边扬了扬：“大长腿要吃吗？”
陆淮：……
他扶了扶额，觉得自己好像把这条人鱼想得太聪明了？
她如果从小就在基地长大，成年之后又被送到了研究院供人挑选，没有接触太多的人类的话，其实性格天真一些倒也说得过去。
她恐怕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自然人鱼，什么是人造人鱼，也并不清楚……她在海水中见到的那些卵，都是自然人鱼的后代。
想到这里，陆淮不免觉得那些人鱼卵有些棘手。
他沉默的看着苏晚，低声说：“……我到底给自己找了多大的麻烦。”
人鱼的听力很强，即便陆淮说话时声音放得有些底，她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陆淮那么聪明，苏晚丝毫不怀疑他在看到那一切之后猜到真相，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直接把她带回来，还如此平静的面对她，本身就说明了他并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
不然她醒过来的地方应该不是这间房子，而是实验台。
想到这里，苏晚不由得笑了笑，陆淮看见她的笑容，竟像是被她感染了似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浅笑。
随后，他有些苦恼的皱了皱眉头：“那些卵，不能放在这里。”
苏晚跟着点头：“对呀，大长腿说得对，它们和这里的卵不一样。”
陆淮眯了眯眼睛，直视着她：“……哦？哪里不一样了？”
“她们和我一样。”苏晚冲着陆淮眨巴了一下眼睛，说得十分坦诚。
刚刚还觉得人鱼可能比较单纯的陆淮，叹了口气。
也是，他早就知道这条人鱼有时候喜欢恶作剧，不然也不会直接叫他“大长腿”。
现在……更是变相的说明了自己的和人造人鱼的不同，看来，人鱼也并非他想象中那么单纯无害。
陆淮忍不住起身走到她身前，在她面前蹲下。
高大的身躯下，苏晚显得小得可怜，像是野兽正对视着柔弱的小白兔。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陆淮压迫感十足，眼睛紧紧盯着人鱼的眼睛，想要看到其中的动摇和算计。
但他明显想多了。
苏晚就没想过瞒着他什么事儿。
“知道呀。”她又甩了甩尾巴，池中的水滴溅起来，打到了陆淮的脸上。
他有些挫败的把脸上的水滴抹开。
“知道什么？”他说。
苏晚看着他这么严肃的样子，直接支起上半身，双手环过他的脖子：“大长腿不知道？”
“我不知道。”男人的语气有些生硬，似乎在跟什么较劲儿。
柔软的手臂紧紧的环着他的脖子，暴露在外面的皮肤感受到人鱼细腻温润的肌肤触感。
陆淮咬了咬牙。
他之前怎么就觉得人鱼很单纯？
这不是挺会的？
“大长腿知道。”苏晚看着他板着脸，有些好笑的说。
陆淮看着她，半是逼问半是谈叹息：“现在是要你来说。”
“我说？”苏晚搂紧了陆淮的脖子。
这个男人身上不管什么地方都硬得要命。
身体素质好的人就是这么牛逼。
“你说。”
看糊弄不过去，苏晚只得叹口气。
“你有什么好叹气的？”人鱼软软的呼吸声就在耳边，那声叹气声甚至让陆淮感到有些好笑。
“我说就我说。”苏晚道。
她干脆捧着陆淮的脸，那双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探究和诧异的目光。
“大长腿要把我送走吗？”
“我和她们不一样，我是你们都想要的那种鱼。”
“和多琳一样。”
陆淮瞳孔微缩。
虽然她没有直接告诉他，但这样的回答无疑也是一种回应。
人鱼的手掌还要细腻柔滑，捧在他的脸上像挨到了一团云。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清楚的看到了她蓝色的眼眸中，直白的信任和亲近。
好像她把自己也跟着献给他了一般，生杀夺与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即便陆淮自以为是个不容易被打动的人，此时此刻也难免心生柔软。
“不怕？”
他说。
“为什么要怕？”苏晚捧着他的脸笑了笑，“如果怕的话，我就不会选你了。”
“大长腿。”
“你其实很好的。”
人鱼的声音有些绵软，像是敲击在了他的心上。
陆淮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好像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