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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鲸歌(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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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宋的海舶,舵面往往做的很大,这样可以有更好的操控性。通过绳索和舵杆、曲轴复杂而巧妙的传递,舵工只需要在舵楼上轻轻推动关门棒即可令巨大的船身随意转向,这样的技术远超西洋各国。

江枫在昏暗的水中仔细查看,一边摸索一边顺着舵面下潜,终于在舵轴和船身之间看见了罪魁祸首,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只暗红色的树干,被卡在舵轴里,已经挤得变了形。这里怎么会有红色树干?他按下心中的惊讶,右手握着匕首,左手去抓那树干,谁知一抓之下,那树干又韧又滑,竟不着力,接着这东西居然动了起来,倒卷过来一下缠住了他左臂。树干上似乎生了许多尖锐小刺,瞬间将他左臂刺的剧痛。江枫大惊之下连忙使劲挣扎,右手匕首奋力挥出,将那怪蟒一般的东西划开一条口子。

他一看匕首能伤到那东西,心中顿时一定,左臂索性忍痛使劲将那怪物拉直,用匕首一下下将那怪物斩断。此时他气息已经有些不足,见另外半截树干已经从舵轴缝隙缩了回去,便使劲拉拉绳子,飞速向海面游去。几个水手七手八脚的将他拉上来,等看清他左臂缠绕的东西,大家齐齐倒吸一口冷气,那竟然是一只触手!

那触手足有成人胳膊粗细,表面是令人不快的暗红色黏滑皮肤,触手下面则是一排排眼球大小的圆形吸盘,每个吸盘上都有密密麻麻的锯齿,看得人头皮发麻。江枫的胳膊上被这触手缠住,只不过片刻功夫便被吸盘“咬”出了几十个铜钱大小的血痕,伤口触目惊心。

江枫将那触手甩脱在甲板上,那红色触手犹自蠕动翻滚,似乎是一条没有眼睛的毒蛇,正欲择人而噬。

江枫用匕首一下将它插在甲板上,回头问老于道:“于伯,这是什么鬼东西?”老于点点头,道:“这还真是个鬼东西。海客们相传南海有一种大乌贼,叫做红鬼,据说最大的能长到神舟那么大,昼伏夜出,专门喜欢吃人,一旦被它看上的船,到了夜里就会被它的触手缠住,将船拖进海底,将那船上众人悉数吃了。”

听他这一番话,不少水手脸上都变了颜色,心想东家居然得罪了海里的妖物,连那红鬼的触手都砍了下来,这还了得?江枫回忆了一下,摇头道:“可我刚才看到的触手,还有这砍下来的半截,看着虽然可观,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老于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可不是!俺就是吓吓这些小子,哪有什么狗屁红鬼绿鬼,不过就是些大个的乌贼罢了,看你们那些挫样子,没胆子就不用跟着俺出海来丢人现眼了!”众人被老于一顿嘲笑,均是面红耳赤,再也没有其他心思了。

这一阵耽搁,两艘小船已经近在咫尺,而远处注辇国水军也不到二里了。江枫仔细观察那两艘靠过来的船,忽然发现有个人在船头向他挥手。那人一边挥手一遍用占婆语大声呼喊着什么,海风呼啸,江枫尽量竖起耳朵,也只听到“快……淡马锡”几个字。天色已近黄昏,那人面目有些模糊,江枫虽觉得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他是谁。

此时,一阵奇怪的声音划过广福号的上空,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接着在广福身旁“噗通”一声巨响,溅起一团巨大的水花。江枫不禁骇然,仔细寻找那水花来源,过了一会,他终于看到,在远处注辇国的一艘大船上,升起一个黑点,划过一道抛物线冲着自己的船飞了过来,那黑点转瞬即至,竟然是一块不太规则的圆形巨石!那石头个头足有笆斗大小,若是打中船身,后果不堪设想。好在那石头再一次落在船旁边的海中,溅起一丈多高的水花,声势惊人。

江枫赶紧命人全速前进。此时舵杆的卡阻已经没有,有了顺风相助,船速顿时提了起来。江枫惊讶的看到,本来一直被自己视为敌人的两艘小船,竟然勇敢的向着冲在最前面的注辇国水军冲了过去。

几条船在黄昏的海面上迅速陷入混战,箭矢飞舞。两艘小船速度快,射了几轮箭之后便分头逃开,注辇国的投石器显然因为受到了干扰,不能再连续发射威胁到江枫,只得先专心对付小船。两艘船分头逃跑,注辇国的船队干脆咬死一只穷追猛打。

江枫暗自纳闷,这两艘小船到底是什么人?又怎么会舍命帮助自己?他心想虽然不知道对方身份,但对方如此义气,自己绝不能就此逃走,他正指挥广福努力转向,想去支援,另一艘小船已经跑了回来。船头站着一人,对着广福号大喊:“宋国的各位,快跟我们走!快走啊!”

江枫终于看清那人面容,竟然是淡马锡的酒馆老板!江枫虽然心中诧异,但还是决定听从他们的意见,先向南撤退。广福再次提速向南,与那小船一先一后向海峡出口驶去。

不久,远处传来一声闷响,江枫回头去看,只见刚才与注辇国水军纠缠的小船已经被投石砸中,船头翘起缓缓下沉。四艘注辇国战船又掉头追了过来。江枫心中怒气勃发,暗道:我与你们无冤无仇,竟然不分青红皂白便要致我们于死地,这也太霸道了!须知咱们可也不是泥塑的!

顺风时他的船速比小船还要快些,不一刻反超到了前面。几艘船追逐了一个时辰,天擦黑的时候已经到了海峡入口处的群岛。江枫将船转到一块岛礁背后,降下半帆,悄悄滑行到另一侧。

那酒馆老板指挥坐船冲过一段狭窄水道,忽然发现不见了江枫踪影,不由心下焦急,四处乱转着寻找。忽听不远处一阵轰隆隆的闷响,火光闪动,他赶忙向那里赶去。绕过一片岛礁,他赫然看到,一艘大船的船帆着了火,高大的桅杆如同一只巨型火炬一般熊熊燃烧,火光照亮了整个海面。那着火的大船正是注辇国水军的旗舰。

原来,就在注辇国水军准备绕过岛礁,将船速降下来的时候,江枫看准机会,从岛礁西侧驶出,直插入旗舰与后船之间。“嗡”的一声,床子弩终于发威,一只大铁箭以雷霆万钧之势近距离射入旗舰的尾楼,两寸厚的木板如纸片一般被轻易穿透,又穿透了第二层舱室的壁板,这才卡在木板中间停住,铁箭尾部系着一根绳子,在水手们的拉扯下,广福号迅速向注辇国旗舰靠过去。对面纲首显然没料到敌人竟然如此疯狂,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江枫却没打算给他反应的时间。到了三十步左右,江枫一声令下,三十名弩手齐射,将聚集到船舷的敌军射倒一片,而缺乏组织的敌方只有几只箭矢稀稀拉拉的射过来,并未造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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