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霁很不解地看着许峡。
后者叹了口气，伸出手，指了指那椅子上的旧衣服:“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混的并不怎么样。”
“可……”
“可传言中许峡不是光宗耀祖，重兴家族了吗？你想问这个吧。”许峡笑道，中年人的悲情在脸上浮现，他抬起头，用坦白的语气说道，“我没那个能力。”
“但我也像很多人希望的那样，认为自己可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所以我拿了家族三分之二的积蓄，听从另一个富二代的建议，南下创业。”许峡摊开手，“现实你也看到了，我失败了，而且是我的所谓努力才给了家族产业最后一击。”
李开霁安静地听他讲述，他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同时给当班组长发了个消息:【我去个厕所，帮我看着点患者，谢谢姐。】
“我没有那个脸让我爸跟着我去丢人，所以让他留在了宁市。我一直刻意营造出自己成功者的身份，就是为了不想让他失望，不想让自己丢面，也不愿承担起败家子的名声。”
“每次和他打视频，我都会很紧张，找寻最佳的背景和角度，慢慢的，他也相信了，整个宁市贵圈都信了。”
“宁市厉害的企业家比比皆是，就没人去印证你的事迹真伪吗？”李开霁问道。
“没有合作，他们最多打听一下而已，我的公司还在，目前发展得也很好，只不过……只不过已经不归我管了。”许峡摇摇头。
“所以因为面子，你不愿回来，即便知道家里还有三分之一的财产可以让自己余生不愁，你也宁愿在那儿……”
“给别人打工。”他笑了笑，“没什么不能说的，重新踏入宁市的那一刻，我就不怕别人说什么了。”
空气陷入宁静，李开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知道的秘密多，会死得很快的。
“还是感谢你照顾我父亲。”
“我们照顾的效果并不佳，亲情的陪伴才是他最好的解药。”李开霁直言道。
“嗯……”
“你既然不怕别人议论了，那怕什么你父亲呢？他只是躺在病床上羸弱的老人而已，对于现在这个阶段的他来说，你有没有那个企业的加成，应该也不重要。”
“我明白，我得做好心理准备和他坦白。”
“给你一上午，下午探视时间，准时来。”
“太少了吧！”许峡愣了愣。丝毫没注意这家伙是一个外人的身份。
“扩大准备时间得到的并不会是完美的心态，而更有可能是重新冒头的懦弱。”李开霁坦言道，“我个人觉得，下午最好。”
许峡走了，李开霁耸耸肩。
他是不是说多了。
算了，说就说了。
他爱听不听。
就算老人一家重归于好，毫无隔阂，并且身体健康，余生平稳，他也得到不了什么。
“开霁，你回来啦？”今天的组长叫张夏亮，是个男的，三十多岁的老哥哥，一脸恶趣味地看着他，“厕所挺久啊，雾化去了？”
“没，拉肚子。”李开霁可知道他口中的“雾化”是什么意思。
在厕所烟雾缭绕，还能有啥选项？
只不过，他不吸烟。
“那你在这看着，我去雾化会儿。”张夏亮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外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自言自语，“破班，累死老子了。”
李开霁不由得一笑，干久了，人都魔怔了。
干活吧。
给病人测个血糖先……
“哪个屋有血糖仪？”诺大的江山，血糖仪找不见几个。
“我这儿有。”慕容聪菱举手，递给了他，同时笑意荡漾，“帮我也测几个，谢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