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时尘不禁想起自己入定后，少年急着要给他喂水的样子。
果然，人的心中都留有善念。
即使是魔尊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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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时尘抬手轻念了声佛号，眼底神色一如殿内佛陀般悲悯垂怜。
他咬破了手指，送到云忱唇边。
贺时尘曾救过不少受伤的野兽，每每将手指递去，那些小兽都会不得章法地啃咬，慢慢才学会吸吮。
云忱也是一样。
被他的牙尖一磨，贺时尘面露一点痛色，指尖轻颤。
似乎是这点细微的颤抖起了作用，少年克制地松了牙关，恋恋不舍地舔了下，就把他手指推了出去。
贺时尘不免讶异，拍拍他肩膀：“醒醒。”
云忱靠着那一滴血稳住了心神，不再受心魔折磨，却依旧虚弱无法醒来。
可贺时尘叫不醒人，再将手指送去时，他却死咬着牙关，倔强地不肯再张口了。
此情此景，贺时尘忽地想起一只云翅鸟。
几年前，他在山上采药的时候，看到一只被鹰咬伤翅膀和脖子的云翅鸟幼崽。
许是它挣扎时掉落下来，被埋在了枯叶里，才躲开了鹰的攻击。但也奄奄一息，快要没命了。
贺时尘没有犹豫，划破手指送过去，很快就被鸟喙叼住。
云翅鸟的鸟喙边缘有刺，贺时尘疼的蹙眉，手指一颤。
谁成想下一刻，受伤的幼鸟停止了动作，幽亮的眸子看着他，是在表达感恩。
贺时尘很是惊讶。
要知道，他曾因救人，被贪婪的人绑走要杀了做药，也曾被猛兽直接一口咬断过手臂。
人尚且无法完全克制本性里的恶与欲，野兽却能做到如此地步。
他心里柔软，将快要死去的幼鸟捧起来，轻声哄它，再递去手指时，幼鸟才肯张嘴……
贺时尘立在一片昏暗的宫殿中，望着身受重伤的魔尊。
月光不偏不倚，正柔软地落在云忱身上，似在温柔地安抚着这个无助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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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僧人双掌合十道了声罪过。
他坐到床上来，将云忱毫无知觉的身子抱进怀里，如当年安抚那只幼鸟一般轻抚他的头发，温声哄劝。
少年比那幼鸟好哄，轻抚几下就主动偎了过来，渐渐松了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