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渺看着那份契约，脸色微白。
姜和月亲手写了一式两份的卖身契，主子那一栏姜和月已经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且盖了靖王妃的宝印，江渺只要签了名按了手印，她立马就会从良籍变成奴籍，将一辈子为奴为婢，如果没有主子的恩典，就连子孙后代都要做人的奴才。
姜和月眉眼温柔，不紧不慢地勾唇，云淡风轻地丢出下一个炸弹，“这是死契。”
江渺像是被姜和月炸懵了，她闻言猛地抬头来看姜和月，对上姜和月的视线后下意识地跪在了姜和月身边，半晌才颤抖着艰难开口，“小姐......”
姜和月笑得温柔极了，她对着江渺伸出手去，衣袖中露出一截白皙细嫩的指尖，水葱似的指甲刚留了三分，漂亮得不像话。
江渺的视线在姜和月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然后难堪地垂下了眸子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指，看着指头上厚厚的茧子和之前留下的冻疮别开了眼。
姜和月声音清丽柔媚，说出来的话却让江渺如坠冰窖，“无需下跪谢恩了，抓紧按了手印，我好尽快带着你去官府备案。”
江渺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姜和月心中暗暗嘲讽，面上却是相当明显地皱了皱眉，伸出的手没有等到江渺的回应就优雅但迅速地收了回来，让江渺都来不及再伸手去握。
姜和月微微往后一靠，声音冷了下来，“怎么？迟迟不愿签卖身契，难不成你不是诚心要来伺候本王妃吗？”
江渺的身子微微一颤，她忙是抬起头来，情急之下甚至伸手去握住了姜和月的手臂，“不！小、小姐，奴婢......”
姜和月没给江渺辩解的机会，她闻言立马笑了起来，也没追究江渺随意触碰主子的罪责，而是抬手轻轻拍了拍江渺的手背，“你愿意就好，我还以为你不想做我的侍女，刚想着叫人轰出去呢。”
她说着，抬手去拿桌上的契约，顺势拂掉了江渺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快签了，后面还有别的事要去做呢。”
江渺咽了口唾沫，她抬眼看着那契约，扶着桌子站起身来，颤抖着拿起桌上搁着的笔一字一字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咬破手指按在姓名的位置上。
姜和月看她按完手印，浅笑着取过那两张契约看了两眼，然后瞄了江渺一眼，“你字写得还不错，我还以为我家当年的奴才们都不会写字或者写得不太好呢。”
她这话说得让江渺心中一紧，忙不迭就想解释，姜和月却没给她机会，施施然起身去唤了李伯赶来马车，当下就带着江渺去官府备案了。
随着一式两份的卖身契其中一份被官府收入封存，姜和月还坏心眼儿的特意强调了江渺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要做她的奴婢伺候她，江渺脸色惨白，在官府中衙役们的注视下她只觉得好像所有人都在嘲笑自己。
在嘲笑她自轻自贱，居然甘愿从良籍堕落进奴籍。
真是可怜又可笑。
姜和月跟官府的人客套了几句，带着江渺上马车的时候见她差点儿摔在马车上，忍不住浅笑着抚了抚自己的鬓发，“怎的，这是重新回到主子身边，所以高兴傻了吗？”
她这么说着，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幸好就是江渺这时候心思乱得很，没有注意到姜和月的快乐。
姜和月也不在意，她掀开车帘吩咐李伯架着车去寻了个靠得住的牙人，直接从牙人手里挑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铺面买了下来，又在人牙子的介绍下买了三个下人充作伙计。
姜和月收好了铺子的契约和三个伙计的卖身契，扫了一眼守在马车边低垂着脑袋看不清神色的江渺，她浅笑着低声开口，“一会儿你在这三人里挑个靠谱的，让他晚些时候去客栈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