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额头布满了汗水。
纪安实在是不忍心看这样的画面，撇过了头。
穆清雪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疑。
她多耽误一秒，凌寒晟就会多疼一秒。
子弹的位置偏深，又靠近心脏。
眼下没有仪器，穆清雪只能靠目测。
这非常考验一个医生的经验和手法。
稍有不慎，凌寒晟就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拿起镊子的穆清雪，盯着双眸紧闭的凌寒晟。
“你跟我之间的约定还没有完成，你欠我的东西还没还完，这条命必须给我留着！”
也不知道凌寒晟是不是听见了穆清雪的这番话。
挣扎的动作似乎是慢慢变小了。
穆清雪咬紧牙关，将手里的镊子伸进了面前血淋淋的伤口里。
片刻后。
一颗子弹掉入了旁边的托盘里。
清脆的响声让纪安不由得抬头看了过来。
穆清雪此时已经放下了镊子，开始清理凌寒晟胸口的伤口。
“穆小姐，三爷……没事了吧？”纪安的声音都在颤抖。
“算他运气不错，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清理完伤口后，穆清雪拿出自己特制的止血药和创伤药敷在了凌寒晟的胸口。
又细细的给它缠上了纱布。
做完这一切后，穆清雪才感觉自己后背出了一阵汗。
几乎把衣服都打湿了。
“好好看着他，有事情再来找我。”穆清雪最后看了一眼凌寒晟，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纪安这会一门心思都扑在凌寒晟身上，并没有察觉到穆清雪的异样。
只定是声应了一句。
而穆清雪从房间里出来后，整个人都虚脱的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她的指尖到现在都还有些微微发颤。
她刚开始学医的时候，特别害怕见到那些残垣断枝。
可是那家伙心狠，直接把她丢去了战场。
她以前在书上，在影视作品中看过对战场的描述。
知道那是何等的血腥。
可所有的心理准备，在你亲眼目睹的那一刻，都毫无用处。
有被砍断的手臂，露出森森白骨。
有开膛破腹的尸体，肠子内脏流了一地。
还有脑袋在你面前炸开，脑浆横飞的场面。
她整整吐了一个月。
后面才慢慢适应。
一年后，她已经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处理各种惨不忍睹的伤势。
从那以后，她下针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抖过。
可刚刚……她根本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
她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没有信心。
第一次那么害怕，治不好一个人。
可明明……她曾经拼尽一切都想要从他身边逃离。
穆清雪缓缓闭上了眼睛。
努力平复心底的情绪。
“……”
虽然子弹被取出来了。
可是凌寒晟半夜还是发起了高烧。
穆清雪带的药品并不多，只能给他物理降温。
一遍一遍用温毛巾擦拭他的身体。
昏睡中的凌寒晟，似乎是陷入了梦魇当中。
一直都在喊着什么。
穆清雪稍稍凑近了一些。
“不要……”
“不要走……”